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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過無數次了,我不想再治病了,這個病太痛苦太痛苦了,我這過得和苟延殘喘有什麼區別?」

她眼神忽然落在冉狸身上:「反正你也有喜歡的人了,媽就算現在就閉眼,也完全沒有不放心的。」

冉狸和孟西樓完全沒想到她會說這樣的話。

第59章

◎我們是一家人◎

老人的病痛,太痛苦了。

尤其是慢性病。

孟學英嘶吼著:「反正你也有喜歡的人了,媽就算現在就閉眼,也完全沒有不放心的。」

話音一落,極致的驚訝湧向冉狸,腦子裡一片空白。

她下意識地看向孟西樓,後者比她更愕然。

「媽。」他聲帶哽咽,「你就這麼想的嗎?我結婚了,你就可以、不要我了?」

「是,我就是這麼想的,我不想天天再治病、天天插管子過日子。你想插管子你來插,你想扎針你來扎!我就想吃好喝好、死了拉倒!你憑什麼管我!」

他歇斯底里:「媽!」

兩人巨大的爭吵聲,哪怕他們這是套房,也把護士給招來了。

冉狸連忙關上門,和護士說沒事。

孟學英也在崩潰邊緣了:「你喊什麼!你沖我喊什麼!你有治過一次病嗎!你有做過三四個小時的透析嗎?你看到我胳膊上有多少針孔了嗎?上次換腎前我已經到了每隔三天必須做一次透析了,那三四個小時我什麼都不能做,就聽著那個機器的聲音、就只能盯著血在管子流啊流。我再也不想透析了,真的不想了,我就想過自己想過的日子!你就這麼自私?我就要一定要為了你這麼像鬼一樣地活著嗎?」

孟西樓雙目猩紅,嘴唇翕動,冉狸瞧他這樣,只覺得再不攔著他,只怕他要說出點不好聽的話了。

冉狸年紀雖然不大,但已經經歷過太多生離死別。

父母、愛人……

到現在,戶口本上老是她一個人。

很努力、很努力,才能留住身邊的親密關係。

她真的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

也不想再看到身邊的人互相傷害。

人總是對陌生人很禮貌。

卻對核心親密圈的人惡語相向,好像他們永遠在、永遠能在下次見面時互相原諒一樣。

其實不是的。

可能不知道什麼時候,意外驟然到來,就沒有下一次見面了。

在母子倆話趕話、真的說出什麼不能挽回的話之前,她連忙拉住孟西樓。

她拉住他的手,才發現他瞬身都在微微顫抖。

明明是全世界最親密的母子關係,此刻卻這樣互相傷害。

她緊緊拉住他的胳膊,甚至上前一步站在他面前、隔斷他們的視線:「孟西樓,我們先出去!」

他眼角晶瑩,她不停地拉他指尖,懇求他:「聽我的,先冷靜冷靜。有話,等你們冷靜下來再慢慢說。」

他的胸口劇烈起伏,顯然已經氣瘋了。

許久,他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疾步出門。

臨走時,還把門狠狠摔上。

冉狸回頭看向病床上的孟學英——

短短几天,面色蒼白水腫,和平時浮誇又愛美的貴婦完全變成了兩個人。

她拿起床頭的紙巾擦眼淚,看到冉狸在看自己,就說:「你不要勸,被這破病折磨十幾年的不是你,我真的不想再治了。再換腎,也不過就是重複這三年而已,那治排異也很痛苦啊。」

冉狸是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似乎勸她不是,不勸她也不是。

只好先說:「媽,我先去看看孟西樓。」

她趕忙出去找人。

他就在病房客廳,像是受傷的野獸,焦躁地回來踱步。

他眼眸猩紅:「你看到了?她瞞著我!她不僅瞞著我,她還說以後再也不想管我了,她是我媽,罵我不孝順,還說什麼死不死的話來氣我——」

聲音戛然而止,再也說不下去。

她懂,她都懂。

連忙上前握住他的手。

她最脆弱的時候,真的很希望有人能握住她的手,然後和她說「沒事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她這個動作像是鎮定劑,瞬間安撫了焦躁炸毛的孟西樓。

把他從崩潰瘋狂的邊緣拉回來。

他的掌心冰涼,像是下一秒要發瘋:「我就算綁,也會把她綁起來好好治病!」

「我都知道,你打拼這麼多年,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媽媽再生病,不會再遇到當年的苦,我都懂。」

他近乎哽咽:「她還說我不孝順——」

「我都知道的。我和陳大哥聊過,還有你哥也說過,你在南美吃了那麼多年的苦,身上一道又一道的傷,十幾年漂泊在外,不就是為了讓媽過好日子嗎?」

孟西樓這個人,也許是因為吃過太多苦,看起來又尖酸又刻薄。

冉狸想過這個問題,應該是他從小到大接受到的善意實在是太少了。

但是對他媽媽,絕對是一顆赤子之心。

像是被這段話安撫到了一樣,他瞬間收斂了所有怒氣和防備。

他頹然地坐下來,捂著臉,不停地呢喃著:「我不能這樣看著她放棄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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