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薛野不禁皺起了眉頭——看來,夜暝連瞞都不打算瞞他,就差把今日要在此施展還魂之術的事情白紙黑字寫下來,然後貼在大門之上了。
薛野在心裡可說是已經將夜暝的八輩祖宗都罵了個遍了,但面上卻還是扯出了個敷衍的客套笑容,對著人盞假模假式地說道:「既如此,我便先攜內子入座了。」
且等著,誰笑到最後,還真不一定呢。
人盞本便笑得滲人,見薛野朝她笑,便笑得更歡暢了,那笑容簡直咧到了耳根處。她笑得上氣不接小氣。那原本應該是眼睛的地方,如今明明已經只剩下了兩個空洞,豈料隨著那人盞一激動,竟沁出了兩行血淚。人盞雖然狀若癲狂,嘴上卻還是兢兢業業地充當著門房的角色,她狂笑著邀請薛野,道:「哈哈哈哈,自然自然,哈哈哈,公子快請吧。」
也不知是真心請薛野進去,還是想到之後薛野可能面臨的慘狀,而由衷地感到高興。
薛野懶得再與人盞客套,他飛速地收回了笑臉,轉身帶著徐白跨入了院門之內。
身後的人盞還在一邊狂笑,一邊高喊著:「賓至如歸!賓至如歸!」夜色掩映之間尖細的女聲在燈光昏暗的廳堂之間迴響,讓這場景不由地帶上了幾分詭譎。
薛野只當聽不見。
雖然未受到那人盞的影響,但在跨過門檻之後,薛野卻還是遲疑地停下了腳步,他抬頭看向了面前那燈影婆娑的庭院,口中不自覺地喃喃道:「也不知這裡面,有沒有魔尊設下的埋伏……。」
然而話音未落,薛野便瞥見原本站在自己身側的徐白,竟已經邁開了步子,朝著宅子的前廳走去。
薛野大驚:這麼莽?!
不過,在片刻地驚訝之後,薛野立刻生起了氣來,他不悅地皺了皺眉,長腿一伸,三步並作兩步地走到了徐白的前面。
薛野雖然面上不顯山不露水,目不斜視地引領著徐白穿過小徑前往前廳走,一副一家之主的模樣。實際上,薛野卻是一邊走一邊小肚雞腸地低聲朝徐白呵斥道:「你怎麼做人家娘子的?走得比相公還快!」
徐白卻道:「我見你踟躕不前,故欲先行探探路。」
這話薛野就不愛聽了:「什麼踟躕不前,你這分明是抹黑於我,我只是謹慎行事,這叫小心駛得萬年船。」
「我知道,所以我先走一步,若是有埋伏,我也會先一步解決。」
徐白這話說得很是自然,就像是要出門,問薛野需不需要他帶什麼東西回來一樣自然。
可這話聽在薛野耳朵里卻顯得極為刺耳,就像是明晃晃地在說「你解決不了,所以只能先有我來解決」一樣。
這簡直是在挑戰薛野的尊嚴,他立刻氣急敗壞道:「誰要你解決!」
說著,薛野有提高了腳上的速度,超前快走了兩步,與徐白拉開了一小段距離,怒道:「娘子還是乖乖躲在為夫身後,讓為夫替你開路吧!」
該死的徐白!你還是躲在我身後,老老實實看我薛某人的偉岸的背影吧。
然而,薛野剛走出去沒兩步,庭中驟然穿堂風起,前廳本就不明亮的燈光率先熄滅,緊接著,照亮小徑的石燈籠竟如同受到了什麼控制一般,從前廳的方向開始依次熄滅。不過一眨眼的功夫,整座宅子便陷入了一陣黑暗之中。
與此同時,本就鬼氣森森的庭院兩旁,響起了無數「淅淅索索」的爬行之聲。
傻子也知道這是出事了。
薛野見狀,沒好氣地回頭望向徐白,怒道:「我就說必有埋伏。」
卻見徐白那張俊美的臉龐在輕紗下時隱時現,他面無表情地看向回頭望他的薛野,像是在遵照著薛野之前說過的話一般,面無表情地說道:「夫君,請吧。」
不知是不是薛野的錯覺,在這種生死關頭,他竟無端地從徐白的語氣中聽出了幾分……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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