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獻祭一個徐白來平息事端,再適合不過。

眾人都已經到場,仲簡、岳闕和岳盈盈自然也不可能缺席。

此刻,他們正站在徐白的面前。

只見仲簡立於無上水宮金漆的匾額之下,面朝著人群,正在慷慨激昂地痛斥著魔修的十惡不赦。

「……因此,上清宗與無上水宮才更不能傷了和氣,反而應該緊密往來,互幫互助,報此血海深仇。」說到這裡,仲簡頓了頓,看向了跪著的徐白,道:「我知道,你們之中很多人對上清宗有怨言。不得不承認,此次事件,雖非我上清宗之過,但我上清宗弟子亦難辭其咎。」

仲簡停下話頭,深吸了一口氣,而後當著眾人的面,朗聲宣布道:「劣徒徐白,識人不清,引魔修入幽鹿澤,令玄武橫死。今黜罰三道趕山鞭,併入不歸涯思過半載,以儆效尤。」

話說到這裡,終於輪到了徐白的出場。

其實,仲簡在得知玄武死訊的一瞬間便知道,自己的這個徒弟這回怕是要吃上不小的苦頭。仲簡這麼多年可就只收過這麼一個徒弟,當然捨不得。

所以他一到無上水宮千方百計地想要說服岳闕,上清宗與此事無關。

誰知岳闕並不買帳。

本來還想再拖上一段時間,將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平白無故冒出個薛野,竟然二話不說直接當著兩人的面就捅破了這層窗戶紙。

若是沒人提出嚴懲徐白,仲簡尚可以裝傻充楞,但薛野已經明晃晃地當著岳闕的面說出來,仲簡再不同意,便難免有包庇之嫌。

想到這裡,仲簡不由地嘆了一口氣。

仲簡沒能力獨自擺平這件事情,而在一個集體中,一旦到了某個因為決策者的無能而產生危機的時刻,往往需要付出代價卻是這個集體的中下階層。比如說,無能的君王導致了亂世,流離的卻永遠是百姓。雄壯的將領打不贏戰爭,和親的卻往往是公主。

同樣的道理。

說到底,想要平息玄武之死造成的騷亂,需要一個犧牲品。

而這一次,剛好這個犧牲品是徐白。

但同樣的,會被挑選稱為犧牲品,也恰恰說明了徐白本身就是可供挑選的一方。

仲簡低頭看向了自己這個一直以來都順風順水的徒弟,心裡隱隱覺得讓徐白在這裡跌一跤也未必會是一件壞事:少年需要通過坎坷來明白自己的弱小。

畢竟,只有當一個人弱小的時候,才會成為可有可無的犧牲品。

在這個修真界,什麼公理都比不上絕對的實力。

但這件事,不能由仲簡口述給徐白,需由徐白自行領悟。

仲簡看著徐白挺直地脊背,默默將所有的殷切期盼都埋到了自己的心底。

而另一頭,岳盈盈已經請出了無上水宮專門用於懲罰犯錯門人的「趕山鞭」。

所謂「趕山鞭」,是無上水宮開宗祖師留下的寶物,據說開宗祖師曾經用這趕山鞭一鞭破開了半個幽鹿澤。不過自從開宗祖師飛升,這東西沒了主人之後,威力也順勢減弱了不少。如今,它造成傷害的大小主要與執鞭人的修為高低有關。饒是如此,也曾有刑罰長老用十三道鞭子打死了一個犯錯的無上水宮門人。

不過,三道趕山鞭,雖然聽上去像是個十分嚴重的懲罰,但真正執行起來,至多也就是個皮肉之苦,傷不了徐白的根本。

不過是個不痛不癢的懲罰,其主要目的,還是為了做足姿態,表明上清宗的立場與態度,好平息無上水宮的怨氣。

只是這一番操作下來,到底能不能平息無上水宮的怨氣尚不能知曉,但有一個人對徐白的怨氣,卻成功因此消了大半。

正是為這一切推波助瀾的薛野。

此刻,他正隱沒在人群里,看著仲簡從岳盈盈手裡接過了無上水宮的至寶「趕山鞭」,努力控制自己嘴角即將揚起的弧度。

那是一條紫金色的長鞭,拿在手上的時候鞭身上有隱隱的流光閃動,一看便知道不是凡品。

接過了趕山鞭的仲簡緩步走到了徐白的身前,臉上的擔憂和痛心不似作偽,但這頓鞭子徐白又不能不挨。

仲簡揚起了手上的趕山鞭,在鞭子落到徐白身上之前,仲簡下意識地凌空揮動了一下鞭子,呼嘯的鞭子與地面碰撞在一起,發出了一道嘹亮的響聲。更可怕的是,這鞭子竟然在白玉製成的地面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痕跡,可想而知它的威力。

仲簡猶豫了:這趕山鞭的神通了得,若是由修為高深的自己來行刑,威力太盛,只怕徐白承受不住。

他就這一個徒弟,可萬萬不能真的打壞了。

於是,仲簡拿著鞭子,站在徐白面前,遲遲下不了手。

人群中的薛野很快就發現了仲簡的遲疑。

薛野皺了皺眉,心想:「這在外殺伐果斷的劍聖怎麼到了這個時候竟然心軟,偏心起自己徒弟來了。」

劍聖會心軟,薛野卻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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