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才說的陣法,可以讓人陷入沉睡是嗎?」她睫毛翕動,唇瓣緩緩張合,視線像不容拒絕,掛滿誘餌的鉤子。
宋拾放輕放慢嗓音,尾音像在沙礫中磨過,那雙眼眸閃爍著希冀,「真的只需要睡一覺,就可以看到新的時代了嗎?」
她看見他喉結輕輕滾動了下。
……
宋拾睜開眼,這次她是笑著醒的。
雖然還是失敗了,但她不再迷惘,確定這個方向沒錯。
陣法能讓人超越時間限制,沉睡三百年不老不死,直到甦醒。
這麼強到離譜的人,根本無法殺死。
但她完全可以利用那個陣法讓智者提前陷入沉睡,至於三百年後——
關她屁事。
宋拾戳開論壇頁面,找到任務。
「伊索納德號的幕後黑手?」
她填上:智者。
「恭喜用戶今天撿垃圾了嗎,任務進度百分之百,五百萬星幣已到帳。」
她神情沒有任何一絲變化,沒有喜悅,沒有悲傷,像一塊木頭,點開了第二個任務。
「聯邦各地都遭到了異種的破壞,誕生靈智的高階異種和地縫裡伸出的未知觸手,隱藏在深處的真相究竟是什麼?需要有人刨開土,挖出一條道才能看見。」
今天看來,無比諷刺。
宋拾沉默著填上最後的答案。
下一秒——
「恭喜用戶今天撿垃圾了嗎,五百萬星幣已到帳,現在,你有什麼想向智者許願的嗎?」
「我要見智者。」她說。
冷不防,一道扭曲的蟲洞突然出現在眼前,在空氣中波動著。
……
E2604區黃沙混著濃霧,可見度極低,卻能聽到槍炮獸嚎,嗅到濃濃的血腥氣,仿佛身陷屠宰場。
狂躁的風掀開沙塵,像掀開一具具棺槨,數不盡的屍體,死狀悽慘,橫七豎八地散落著,有人類,也有異種。
褐黃的塵土被浸染成暗紅,尚有殘喘的倒霉存活者瞪圓眼,背靠鋼筋,痛苦地呼出氣,安靜等待死神。
他的腳邊是曾經嬉鬧的隊友,那些活生生的人,如今卻成了冰冷的屍體。
很快,他也會成為他們其中的一員。
這麼想著,呼吸愈發輕淺。
唰唰唰——有東西靠近。
幾乎是本能,他警覺地盯著某一處,奈何霧太濃,沙塵太大,全然無法看清。
一束火紅,撞進了他的眼睛。
女人踩著長靴,渾身沐浴著熾熱的烈焰,猶如高傲的不死鳥,可不死鳥卻缺了一條胳膊。
那雙翠綠的眼眸也注意到了他,而後輕輕蹙了下眉。
「十三。」
他這才注意到另一個人,身形高大,足有兩米,整個人卻從頭到腳包裹得嚴實,金屬面具像是嵌在了臉上,只露出一雙深不可測的眼眸。
那個高大的身影籠罩下來,壓迫感隨著傾身逐步增加,那雙手隨意地托住他的腰,緊接著輕而易舉地扛起他。
閻溫柔瞥了眼突然失去意識,昏迷的聯邦軍,責怪道:「是不是你太用力了?」
沒有回覆。
也許是習慣了,她毫不在意地揮了揮手,「帶回基地。」
基地僅是個臨時搭建的居所,帳篷一朵朵撐開,藍色的保護罩籠罩在上空,確保不會遭到異種的侵擾。
幾天幾夜不休眠的戰鬥,所有人都精疲力竭,可沒有人放棄,竭盡全力困住母體,一旦有人鬆懈,他們的家園會淪為與E2604無區別的煉獄。
他們的背後是故土,是家人,所以哪怕犧牲,也絕不讓出半步來。
可當下的情況並不樂觀,他們能做的,也僅僅是困住人臉花,無法將其殺死,加上源源不斷冒出的異種,大部分人雖然說著鼓舞的話,卻心知肚明這場戰役,人類不可能獲勝。
人臉花需要人來困住,所以每時每刻都有人犧牲,淪為肉泥,淪為養料。
就在剛剛,霍爾上校身負重傷,昏迷不醒。
但指揮官不斷告訴他們,再撐撐,再撐撐……
甜雨越下越大。
濃稠詭異的霧中,龐然大物若隱若現。
遮天蔽日的深紅花瓣上生有數不盡的尖牙,怪物緊閉著雙目,面容像一位溫柔的母親般恬靜美好。
這位母親操縱著泛螢光的藤蔓狠厲地削掉一個又一個腦袋。咕嚕嚕滾落在地,失去頭顱的身軀癱倒在塵土中。
一眾聯邦軍用特製金屬鎖鏈試圖束縛住人臉花,幾次嘗試之下皆以失敗告終。
這片土地被染得血紅,和天空的顏色越來越接近。
但無人顧暇天空與土地的顏色是否相襯,那是死者的特權。只有死後,他們的眼睛才有時間將天空收進眼中。
每個人都咬著牙用力攥著鐵鏈。
藤蔓帶起呼嘯的疾風,滾燙鮮紅是跳躍的蝴蝶,一顆頭顱從身軀上滾落,神情還凝固在生前溫柔的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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