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男人似乎用盡全身力量說完這三個字,咬緊牙關,崩潰地閉上了眼睛,嗚咽的聲響從他喉嚨里冒出。
老專家一言不發,將掛在腰上的繩索取下,脫掉的防護服緊緊纏住藤蔓,又用將掛鉤緊緊纏上。
下一秒,右邊屏幕徹底失去信號,滋啦雪花點布滿。而紅光點也在頃刻間占據整個左屏幕,吞噬掉藍點。
三個活生生的人就這麼在眼前消逝,男人再也抑制不住的哭聲被呼嘯的風聲壓去。
……
E2604區什麼都沒有,沒有鮮花,沒有高樓大廈,漫天遍野的黃沙。
可這裡有學校。
在這麼一個荒涼危險的地方建著學校,老師和課本從哪裡來,建設一所學校又要花費多少精力和資源,從未有人思考過。
可偏偏,這片荒漠上開出了花。
天色漸漸暗了下去,調查才剛剛有進展,即便一下犧牲了三個人,也不可能就此離開。
索性,飛行器降落在了這所破舊小的學校。
老專家拼命保留的藤蔓已經被專家團拿到飛艇上去研究成分了。
諒雀則和一部分人員分析異種突然暴動的原因。
這個學校,除去瓊,還有兩位老師,十三個孩子。他們的親人要麼被異種吃掉,要麼跟著哀涅托進了地下。
瓊說,原本這裡有三十九個學生,她不希望他們也從她眼前消失。
呼嘯的風中,不時飄蕩來異種毛骨悚然的叫嚎。
E2604區永遠是地獄,不離開這裡,死亡永遠守在下一秒。
隊員們分出食物給孩子和老師們,僅僅是奶酪、乾麵包片,對他們來說卻像過節一般喜悅,虔誠而小聲地歌頌食物。
圍著篝火,隊員們啃著麵包,誰也不說話,仿佛死亡的陰霾仍籠罩在頭頂。
郭賈同像失了魂一般,眼神空洞看著火焰噼里啪啦燃燒,大家怕他想不開,派出一個人和他一同進飛艇休息。
坐在宋拾身旁的小女孩,叫米法特,有著一頭淺金的短髮,純淨漂亮的眼眸。
但她雙臂殘缺,灰撲撲的面龐上殘留著舊疤,傷是好了,可疤痕永遠地刻印在她稚嫩的面龐上。
她看見宋拾手臂上的肌肉,羨慕地問:「我可以碰一下嗎?」
「可以。」
「謝謝。」她輕輕地將臉貼在宋拾的手臂上,動作無比小心翼翼,一觸即離。
米法特是個小話癆,又怕打擾到別人,小聲地在宋拾耳邊如數家珍說著自己經歷的事。
「瓊老師是個很溫柔的人!」女孩的眼眸如同星星般閃爍明亮。
宋拾即便再繃著一張臉,也忍不住微笑。
「告訴你一個秘密,瓊老師不是E2604區的人,她出生在聯邦市!聯邦市,可她偏偏來到了我們這個糟糕的地方,一來就是十幾年,其實我不明白,她為什麼要留在這裡,這裡那麼危險。」
瓊皺緊眉頭,糾正她,「米法特,這並不值得拿出來說。」
「怎麼不值得,您是全世界最好的人。」米法特嘟嘴。
瓊看向孩子們,露出笑容:「好了好了,有一件好事要告訴你們……以後,你們就可以到別的城市生活了,永遠逃離E2604區,這些姐姐會幫你。」
離開這裡?
孩子們不可置信追問,得到確切答案後止不住小聲歡呼。
唯獨米法特神色黯淡下去。
瓊蹙眉,以為她是在意身體的殘缺,「乖姑娘,外面人人安裝義肢,到了那裡安上義肢,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一切,不用擔心旁人用異樣的眼光看你。」
米法特一言不發垂下頭。
天空透著濃重的黑,篝火早已熄滅,異種的嚎叫像從很遠傳來,又近在咫尺。
上半夜是宋拾守夜,她坐在磚頭壘砌的牆上,打開夜視功能。
漆黑中她看見一個單薄,孤獨的小身影從學校溜出來,蜷縮成一團,努力抑制住啜泣聲。
「小朋友,大半夜出來很危險哦。」
米法特抬頭,黑暗中她看不清對方,但音色立刻讓她辨別出是宋拾。
「那些怪物摧毀了我的家,廢墟里埋葬了好多我的親人,如果不是瓊老師救了我,我也會和爸爸媽媽一樣長眠在地下……」
宋拾沉默著,聆聽她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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