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掠起,樹影婆娑,整個山林比平日裡多了幾分鬼魅陰森的氛圍。
桑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在林中找了許久,始終沒瞧見那道身影。他悵然地走回住處,一夜淺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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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姑娘回來的主要目的是解「錯花愁」,桑瑱一直很清楚這一點,所以對此也幾乎是毫無保留。
他幫她針灸、為她熬煮湯藥、疏通她日漸堵塞的經脈,而她亦配合地接受一切。
桑瑱突然覺得,家中多一人也挺好。小姑娘雖不愛說話,但有她在,自己莫名感到一種說不出的安心。
她來的第三日,桑瑱傍晚採藥回家,發現廚房放著洗乾淨的野菜與菌子。
「我的廚藝,連醫師也清楚,若不想再修一次房子,還得勞煩你來。」她說。
桑瑱放下藥簍,想起那一鍋麵目全非的魚,忍不住笑了。
他洗乾淨手,開始炒菜。
燭光搖曳,飯桌上兩人總是格外安靜。
不同於桑桑的聒噪,對面女子大部分時間都是沉默的,只有他主動問話,才會收到回應。
她話雖不多,但很有眼力勁。
吃完飯,桑瑱收拾好桌子,準備去河邊洗碗。
她連忙上前,「我來。」
桑瑱一頓,人家是客人,還是個女子,怎能讓她做這種粗活。
他還未來得及拒絕,手中裝著髒碗的籃子已被搶走。
「連清,你煮飯也累了,以後我來刷碗。」
明月高懸,少女著一襲玄色長裙,一手提著燈籠,另一隻手挽著竹籃,大步朝河邊走去。
月光清亮,她的背影清瘦而孤寂。
桑瑱只看了一眼,心中沒來由想到「孤獨」二字。
第二日,他同往常一樣早早出門,只是走之前,特地蒸了幾個紅糖包放在灶上。
如果此生註定孤苦,那他希望——她的生活能有一點甜。
傍晚,他返回住處,見她站在門口,望著遠處的夕陽發呆。
「忘月姑娘。」他駐足喚了一聲。
女子轉身,伸出了右手。
「你的簪子。」
她的掌心,多了兩根金絲楠木髮簪,一根為蓮花形狀,另一根是蓮蓬形狀。
桑瑱不明白她為何還惦記著這事,也不知她從哪弄來的這兩根品相絕佳的髮簪,故而一直沒有接。
她卻上前一步,將它們塞到了他的掌心。
桑瑱無奈,舉起木簪細細端詳,近距離一看,更覺手中之物生動逼真。
蓮花簪紋理細膩,花瓣清晰可見,蓮蓬簪由三個精巧的小蓮蓬組成,表面被精細打磨過,每一處細節都栩栩如生。
與其說是髮簪,倒不如說是兩件藝術品。
「哪裡來的?該不會是你自己雕刻的吧。」桑瑱隱隱猜到這種可能。
女子不置可否。
「你這兩天刻的?」桑瑱大驚。
就因為自己隨口說喜歡木簪,所以她這兩日一直在家弄這個?
她點頭:「我從小練習劍法與刀工,雕刻兩根簪子,並非難事。連醫師不要拒絕,都是些不值錢的小玩意兒。」
桑瑱心中又湧起了那種奇怪的感覺。
融入了製作者心意與時間的禮物,是無法用金銀衡量的。
他撫過蓮花花瓣,有些困惑:「為何是蓮花與蓮蓬的圖案?」
她前兩日送的也有蓮花玉簪。
女子微笑回應:「連清,蓮清。蓮花出淤泥而不染,蓮子清如許,這兩樣東西,都與你很相配。我不知雕蓮花好,還是刻蓮子好,索性都做了一根。原以為會很難看,到是比我想像中要稍微好一點。」
聽對方這樣直言不諱地將自己與高潔的蓮相比,桑瑱面上不由一燙。
短暫的相處過程中,他知道這姑娘有時直白赤忱得過分。
他清了清嗓子,正想說她謬讚了,抬眸那一瞬,意外撞入了她的視線之中。
面前女子氣質雖清冷,然而容貌卻生得極為明艷,濃眉下是一雙微微上揚的桃花眼,這雙眼睛在大部分時間都是冷淡哀愁的。
而此刻,它的主人在微笑,眼底也帶著淺淺的笑意。
殘陽似血,晚風醉人,一股莫名的情愫在周身蔓延開來。
桑瑱倏地聽到自己心臟深處傳來強烈的震動聲。
那一瞬,他猛然意識到了什麼,用力捂住了胸口。
「連清,你怎麼了?」她緊張地問。
他慌亂地低下頭,努力掩蓋面上的不自然:「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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