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觀察疤痕復原的同時,人也沒閒著。
古斯國距離揚城路途遙遠,萬一帶回去的聖蝸半路死了怎麼辦?
難不成帶桑瑱再來一趟?
絕不可以!
古斯國環境惡劣,聖蝸生長的地方又缺衣少食,他可以吃苦,但孩子還小,萬一路上有個三長兩短如何是好?
於是他仔細觀察這種蝸牛的習性、喜愛的食物與生長環境,學著自己養育。
一切盡在掌握之後,他挑選了幾十隻強壯的聖蝸,踏上了回鄉之旅。
半年後,桑瑱的容貌終於恢復了。
少年摘下帷帽,筆直地站在面前。
昏黃的燈光下,那張臉清秀俊美,皮膚蒼白得不似凡塵中人。
桑清泉望著與亡妻七分相似的兒子,欣慰地笑了。
他將一切準備妥當,在兄妹倆十六歲生辰上,主動退位,將寶清堂正式交給桑桑掌管。
這是他與桑瑱討論許久後決定的。
桑家向來有長子繼承衣缽的傳統,否則就不會發生桑清梧年少從軍,桑老夫婦氣得將他從族譜上除名這一舉動。
到了桑清泉這一代,他不想重複大哥的悲劇,對兩個孩子都悉心教導。
他想,以後誰天賦高,寶清堂就交給誰。
萬萬沒想到,上天格外眷顧他,兩孩子在醫術一道上竟都頗具天賦,一點就通。
他又驚又喜,對兩人全力培養。
後來他外出為桑瑱尋找治臉藥方,十二歲的桑桑顯露出過人的能力,將寶清堂打理得井井有條。
桑清泉非常擔心桑瑱會對此不滿,畢竟如果不是桑桑當年胡鬧,長子也不至於隱匿於人後。
故而每每歸家,他都會找兒子談心,拐彎抹角地問此事看法。
桑瑱只是淡淡回應:「挺好的。」
桑清泉不懂「挺好的」是何意思,又怕桑瑱心中不快,日後自己不在,兄妹倆反目成仇,於是將擔憂與打算和盤托出。
少年桑瑱聞言一愣,而後輕輕笑了。
「父親,我說的是實話,桑桑接管寶清堂,我確實覺得挺好的。您說我在醫術上的造詣與她不相上下,但我並不擅長管理旁人,桑桑能輕鬆解決的問題,於我而言卻異常棘手。這些方面,我的確不如她。」
桑清泉語塞,這是他從未想到過的理由。
他苦口婆心地勸道:「這些都不急,你可以慢慢學。」
桑瑱擺了擺手,想也未想就拒絕了:「不用了,我不喜歡。日後就讓我安安靜靜地做個小醫師吧。」
兩人十六歲生辰前一日,桑清泉又問了一遍桑瑱的選擇,得到的依然是同樣的答覆。
「寶清堂交給桑桑管理,很好。」
桑清泉想對兒子做出的最後一點補償,也沒成功。
三個月後,桑清泉離世,一代醫聖就此隕落。
對於父親的死,桑瑱後來才發現,原來一切早有端倪。
母親去世後,父親的心也就跟著去了。
他強撐著給自己醫臉,將畢生所學悉數整理成冊,安排好自己與桑桑以及寶清堂日後的一切,不就是在準備後事嗎?
桑瑱甚至懷疑——父親在自殘。
他時常看到他房間的油燈燃至天明,不時聽到他肚中發出「咕咕」的叫聲,甚至在大雪紛飛的冬日,瞥見他只穿著單薄的冬衣。
桑瑱那時不明白,心疼父親,多次提醒。
桑清泉聞言,只是笑著說:「放寬心。」
之後房間裡的燈火倒是不會徹夜長明,但父親眼下依舊黑青。
自己每日送去的親手烹製的吃食,雖全盤接收,但他的身體仍日漸消瘦。
桑瑱安靜地跪在父母墳前,一言不發。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或許對於父親而言,主動追隨母親而去,是他最後的幸福吧。
桑清泉去世半年後,桑瑱終於如願踏上了雲遊之旅。
他在父母名中各取一字,化名連清,孤身上路。
自從毀容之後,他鮮少出門。
如今重新踏上這錦繡山河,呼吸著外面的新鮮空氣,桑瑱只覺多年來的愁苦煩悶一掃而光,自己也由內到外,透著無盡的喜悅與平和。
他沿著桑清泉曾經走過的足跡,一步一個腳印,幾年間踏遍了大俞的大江南北。<="<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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