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她高二暑假曾做過一個月的球童,每天跑球場撿球,看到那顆白色小球就會想起風吹日曬滿頭大汗的日子,又怎麼會想去品出其中趣味。
她和梁西朝在床上如何做到親密無間,白天,人前,方方面面都存在差異。
「小姐,您的溫水。」
「謝謝。」
梁西朝又打出一個好球,一群男男女女圍在他身邊喝彩,大冬天,女伴一個個短裙飄逸,勇氣可嘉。
尤情低頭看了眼自己,淡粉毛衣,白色闊腿加絨棉褲,簡直格格不入。
梁西朝回頭看過來。
他戴著墨鏡,一手撐著高爾夫球桿,微翹的碎發在陽光照射下帶點深棕,張揚又耀眼。
尤情揚起唇,回饋一個笑。
「美女?」
身側忽然落下一道陰影。
另一個球場過來的年輕男人,拿著手機,問她能不能加個聯繫方式。
他腕錶上的鑽矜貴刺目,尤情微微啟唇,不知說了什麼,目光往梁西朝這邊看。
年輕男人視線跟隨,當即面色驚愕,露出歉笑,忙不迭走人。
「挺乖啊,還會主動拒絕。」
聞鄴挑眉看向梁西朝。
梁西朝勾起唇,骨子裡的獨占欲得到快慰。
-
傍晚,球場起風,一群人興味盎然離開。
尤情食慾不高,好在飯桌上樑西朝半程都在與人談話,並未過多注意,間隙親自給她盛過一碗湯,尤情給面全部喝完。
飯局結束照舊還有牌局,菸酒繚繞,浸得尤情嗓子愈發乾悶。
她往遠坐,單獨沙發,今晚艾米不在,在場除梁西朝和聞鄴之外她誰也不識。
身在其中,又仿佛自帶玻璃罩子把自己全然隔絕在內。
尤情仍舊犯困,從溫水喝到冰水,收效甚微,此時此刻,她分外想念宿舍的床,只可惜長夜漫漫。
有個女生點了首歌在唱。
——我站在你左側,卻像隔著銀河。
歌聲混雜在熙熙攘攘里,尤情越過人群去看梁西朝,微微出神。
梁西朝往尤情這邊看過來是半小時後,她已經靠在沙發上睡著了。
忽明忽暗的頂光打在她身上,雙臂環胸,膝蓋挨著縮一塊兒,很明顯的防備姿勢。
梁西朝莫名蹙起眉。
把牌局一撂,起身:「不玩了。」
「這就不玩了,才幾點啊?」
「女朋友困了,送她回去。」
「得——」
一群人揶揄打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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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尤情再睜眼,發覺自己身在行駛中的車內,被梁西朝抱在懷裡。
她身上披著他的黑色西裝外套,淡淡薄荷煙味把自己裹住。
恍惚間,她忽然想起父親去世前曾對她言:「小情,往後爸爸不能再護著你了,你要學會保護自己,要堅強獨立。」
小小年紀的她甚至都不知道堅強是什麼意思。
陳雪薇離開前,她有所察覺,也曾小心翼翼討好,說自己會乖,問媽媽能不能不要離開,或者把她一起帶走。
直到陳雪薇拋下她離開後,她再沒對她發出過一句祈求,沒對任何人服過一次軟,骨子裡的倔強和父親如出一轍。
可是後來,她不得已,親手把自己的自尊碾碎,棲息在梁西朝的臂彎里。
她被帶入了他的世界,白天她是學校里寡言少語的好學生,晚上被梁西朝接走,成了依附在他懷裡的藤蔓,汲取他給予的那點光。
和梁西朝第一次那晚,疼痛刺穿的那一刻,她蓄在眼眶的淚止不住流下來,不止是因為痛,還有無盡的彷徨惘然,她太矛盾。
這種矛盾將她牢牢捆住,直到外婆手術成功那一刻,好像又衝破了這種矛盾。
什麼了,利益交換你情我願,她開始習慣,從容應對,漸漸歸於冷靜。
而現在,她仿佛又陷入了更深的矛盾里。
似乎察覺到她有所動靜。
「開穩點。」梁西朝對前頭低聲吩咐,而後用掌心溫柔輕拍她後背,哄睡。
鼻尖隱隱泛酸,尤情閉上眼,把腦袋往他懷裡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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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學校里聖誕氛圍濃郁,圖書館門口就有一棵高大的藍雲杉,樹形是十分均勻的傘狀,很漂亮。
館方應學生要求,打算在今年把它裝飾一番,於是尤情踩在梯子上掛了足足三個小時的彩燈。
等到傍晚,燈一開,如星點閃爍,氛圍拉滿。
試燈的時候不知道人群中誰拍了張照片發到學校大群里,照片裡尤情就站在聖誕樹邊上,側顏,長發,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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