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剛才還捏了奕奕的肩膀,這有關係嗎?會有什麼問題嗎?」盛吟淚眼汪汪地問醫生。
沈斂止站在盛吟旁邊,他已經空出來的手,完全地牽著盛吟。
他感知著她的無措和如釋重負,她踩在枝葉和向日葵的光影下,微暖的風裡,生命的草葉隨之流動。
而他,牽著她。
得到醫生的肯定和反覆安慰後,放下心的盛吟終於意識到身旁還有個人。
盛吟再看向沈斂止時,他的手牽她牽得很緊。
沈斂止的神色有些奇怪,盛吟帶著不確定地喚他,「沈斂止?」
沈斂止握著她的手。
四年半前的記憶和現在慢慢重疊,影響不斷錯閃而過。醫院上的走廊,人來人往,哭鬧得步履匆匆。
那個重症病房在明亮的光影下慢慢褪色,或旁觀或冷眼的旁人也褪了色,她不再在暗黑的安全通道里。
相對而視,盛吟知道了沈斂止想說什麼。
她沒有說話,任著沈斂止伸手抱住她。
在這人聲鼎沸的醫院,他滾燙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肩上,她的背脊,還能感受到他顫抖的手,以及他同樣不平靜的內心。
冬天掀過頁的太陽在枝葉的縫隙落下金黃日光,陳遠帆在那守著,沈斂止牽著盛吟離開了醫院。
沈斂止側過身幫盛吟系好安全帶時,盛吟突然有些懷疑,「你不會闖紅燈了吧,沈斂止?」
「沒有。」沈斂止回正身,面不改色。
那也是,沈斂止這樣的人,難道還能闖紅燈。盛吟點頭,信了他的話。
車內沈斂止喟嘆了一下。
在他剛開始接到盛吟打過來的電話時,盛吟在電話那頭哭說得斷斷續續,沈斂止立刻就過來找她。
沈斂止自己前二十幾年都沒開過那樣的車,後面大概率也不會。
從去醫院過程的兵荒馬亂,到回來的一路。原本盛吟覺得挺寬裕的時間,在這個過程裡面急速縮短。
「你不用過來接我了。」回到小區後,盛吟撥了個電話,對著唐樂年說,「阿年,你直接過去會場先準備。」
「沈斂止會送我過去。」盛吟看著站在一旁筆直的沈斂止。
他有著做司機的良好素養,在這等著盛吟換衣服,等著她眼睛消消腫,再化個淡妝。
甚至在盛吟要穿鞋的時候,沈斂止蹲下去。
很自然地,虔誠地,沈斂止把那雙絲綢綠單鞋幫盛吟穿好。
凝練的綠,瓷白的人,她是燃燒著的一切。
火光亮眼,一尾航船揚帆。
突如其來的這個插曲讓人驚乍之餘,專業力還是硬實力。
拍賣場上,春拍上書畫場的拍品,幾乎每件都是溢價成交的。
到下半場時,盛吟還把叫價速度放緩,總成交額也還是較之前杜老師預估的翻了一倍。
沈斂止坐在拍場下,為盛吟鼓掌。
掌聲如雷,這場拍賣稱得上是非常完滿的結束。
書畫場宣告落幕之後,盛吟和醒來的毛奕奕通完電話,才算是徹底放下心來。
——這世界時時處處都充滿苦澀,只是前面還有萬千可能。每個人就如同在天幕上的雲和星,存在,且都是不可缺失的重要。
離開會場的時候,天邊已經有紫紅的晚霞光。
早亮的路燈映著青翠的梧桐,路上被車和人堵得密密層層。
沈斂止開著車,還在她身旁。他的目光隱隱暗著,像是在等待某種審判。
猶如把這場判決的主動權都交給盛吟,都由她決定。
四十五分鐘的車程,最後開了近兩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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