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啊?」顧雲蘇湊近看看,面露遺憾,「那真的有意思,可惜。」
「聽說後續還會再辦,如果是在周邊城市,倒也能去看看。」
顧雲蘇失笑:「為了一個玩偶展這麼大費周章?」
徐文彬就也笑:「也沒什麼,開車去,當郊遊咯。」
他的輕鬆和愉快帶動了她,令她點點頭,就著啤酒,浸入一種暈暈乎乎的微醺狀態之中。
她當然不會告訴他,總是這種小計劃、小未來,讓人心動,不由自主地期待起和這個人的明天。
不過顧雲蘇沒能舒暢太久,因為接下來徐文彬就問起來:「所以你這周在忙什麼,總覺得你從那時候起就很多事。」
顧雲蘇心裡一虛,下意識去觀察對方的神情。
徐文彬正低著頭整理眼前的垃圾,看上去鬆弛得很,一點兒瞧不出「興師問罪」的意思。
可顧雲蘇放鬆不下來,並立刻樹立防禦機制,怎麼講呢,她自己也知道因為心虛而張牙舞爪是很幼稚的行為,但她控制不住。
她搖搖頭:「我有什麼好忙的?」似笑非笑,故意找茬問,「你嘲諷我失業是不是?」
「這是打哪兒冒出來的話?當然不是。」徐文彬哭笑不得,「你最近壓力挺大是不是?」
「哼。」顧雲蘇鼻子哼出一聲氣,又垮下臉,「換你在我這種處境試試。」
徐文彬點點頭:「確實令人頭大。」又說,「但你有理由嘛,考慮到阿姨現在的狀況。」
「理由也是藉口,我都不知道我是該生氣有這麼一件事,還是很慶幸有這個狀況能給我的不作為一個藉口。」顧雲蘇說,在喧鬧的小酒館唉聲嘆氣,「太難了。」
徐文彬沒接話,給她夾了一筷子牛肉:「得嘞,不開心的事今天就不提了。」
這又是他的一個優點,顧雲蘇心想,他從來不教育她,她真想尋求建議的時候,他也會指點一二,但大部分時候他聽一聽,再用其他生活瑣碎慰藉她,給她最恰到好處的回應。
可能有人不喜歡這種交流方式,有人喜歡所有的提問都得到正經的回答,希望有人能幫自己把事實邏輯理清,而顧雲蘇只能說,談戀愛果然要合適,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之後,她越發覺得,徐文彬在很多方面都和她很合適,像是凹凸搭配著的榫卯,每一塊都要找到相應的配件才能嚴絲合縫地嵌到一起。
就是因為這樣,顧雲蘇的態度也漸漸認真起來,行動卻越發謹慎。
她尊重對方,不想只單單語言撩撥、行動上卻毫不負責;但另一方面,她又害怕自己真心錯付,到頭來不說自作多情,但在這個輕浮的時代也顯得怪老土的。
成年人的戀愛也太多顧忌了,她有時候覺得沒勁,也告誡自己,不要變成小時候最討厭的自己。
要去愛,要勇敢,要坦誠地表達真心。
但這一切的前提是,一定要確保對方也是真心,也想要開始。
說她懦弱也認了,但她就是要等到對方先確定,先承認愛,如果這點勇氣都沒有,那他也不配得到自己的愛。
她羨慕那些瀟灑的、為愛不顧一切的女孩兒,小時候一直在為難自己,為什麼不能變成那種人呢?
可現在她長大了,吃了太多生活的苦,不想再折磨自己了。就承認自己的本性,承認自己的缺點也承認自己的優點,一個人總不能把世上所有優點都占滿,就在感情上被動一點又怎麼樣?犯了什麼滔天大罪?
誰也沒逼她,是她把自己逼死了。
吃完飯,倆人溜溜達達往停車場走,顧雲蘇的心情很忐忑。
十二月,滿街商鋪都張燈結彩,櫥窗上用噴漆描繪出各種雪花、鈴鐺等聖誕圖案,時不時從店裡傳來一首歡快的祝歌,再沒有比這更快樂的夜晚了。
天時、地利、人和,顧雲蘇想,都到了這個份上,要是徐文彬還不表白,今天還不能確定點兒什麼,那這男人真是窩囊到不要也罷。
倆人走到戶外停車場的門口,徐文彬先站停,顧雲蘇也跟著停下來,心裡止不住地打鼓,緊張得兩手在口袋裡握成了拳頭。
小時候談戀愛手忙腳亂,她總聽別人說,多談幾次就好了,經驗嘛,總是要在積累中產生質變,也曾隱隱期待某一天自己變成「偷心聖手」,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當代卡門女士是也。
但後來她明白了,她這輩子就做不成這種人,談再多次戀愛也不行,白費力氣。更何況她也不想變成這種人,有什麼意思,談戀愛是為了別人而談嗎?如果自己都不能投入到戀愛中,痛快喜歡、痛快討厭,那談個毛線的戀愛啊?
徐文彬朝她側了側身,想說什麼,又似乎躊躇不前。
街邊的楊樹掛著燈,把整條馬路襯得黃燦燦,雖已入冬,卻平添了一絲暖意。
這場景有點兒似曾相識,顧雲蘇想。
徐文彬開口道:「我……」,他難得顯出一股窘迫,「我這樣子,你肯定知道我要說什麼。」
顧雲蘇裝無辜:「我哪兒知道啊。」
徐文彬睨她一眼,拿她沒轍:「你就欺負我吧。」
就把顧雲蘇逗笑,連眼睛都眯起來:「怎麼感覺身份互換,你倒成了個小媳婦兒?」
而一聽她這話,徐文彬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嬌嗔地跺了跺腳,矯揉造作地捶了她肩膀一回,捏著聲音說:「官人太壞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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