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發來一張照片。

照片裡吳儷梅正坐在沙發一角，掩面而泣。

顧雲蘇還機敏地回憶了一下她臨出門時吳儷梅穿的針織衫，確認李言沒說謊。

她就又問：「因為什麼啊？」

趕緊叫了輛車往家趕。

李言告訴她，是因為李健雄抽菸被逮著了。

顧雲蘇一扶額，拿這倆人也是沒轍。

李健雄哪哪兒都好，就是愛抽菸，當初結婚時就說要戒，一直拖到吳儷梅懷孕才付諸行動。

頭幾天李健雄戒斷反應嚴重，抓耳撓腮滿屋亂竄跟個老猴兒似的，顧雲蘇看著都愁的慌，想著是不是得給她繼父買點兒巧克力棒擱嘴裡叼著，這兩天見他逐漸恢復正常，也就放下心來。

誰曾想還為這點兒破事吵起來了。

等到了家，還沒等她細問呢，李健雄就委委屈屈地跟她傾訴起來。

「她說我沒有素質！沒有人性！沒有心！」

「我幹什麼了？啊？要這麼罵我？」

「我有沒有心她不知道？！我對她多好啊！說要月亮不給摘星星，結果就因為一根煙，全都抹殺了？」

「我壓力大啊蘇蘇！單位事情多，家裡也事事要我解決，沒有抱怨的意思啊，可這個家還不是事事都要我操心？你李叔我太難了！真的，唯一一個愛好就是抽根煙、放鬆一下，結果也不行。」

「是，我知道這習慣不好，為了孩子和梅梅，我是該戒，但……這不是得循序漸進嘛，得允許人有反覆嘛！」

李健雄垮著臉，如喪考妣。

顧雲蘇都不知道他這麼能絮叨。

李健雄還在講，又怕吳儷梅聽見，聲音壓得低低的：「我都不知道她脾氣上來，會這麼厲害。」

活像是網購商品結果發現貨不對板又申訴無門的虧本買家，就差打 315 投訴電話了。

顧雲蘇忍不住想笑，問：「知道了就不娶了嗎？」

她發誓她沒有一絲為吳儷梅不值的憤慨，她就是習慣這麼於無形中一針見血。

但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李健雄一時語塞，並且做出了深刻反省。

「你說得對，是我一時鑽牛角尖了。」他說。

誠懇到令人不認責怪。

顧雲蘇對著這老實人能說啥，她也就能點點頭，暗示他放寬心，吳儷梅那頭有她：「我去看看我媽。」

推開臥室門，吳儷梅正躺在床上運氣，見是女兒進來，好歹心平氣和地寒暄兩句：「回來了。」

顧雲蘇點頭應了，坐到床邊，直奔主題：「吵架了？」

吳儷梅就閉眼睛，心灰意懶地：「不想說，心煩。」

「那怎麼使得？」顧雲蘇學著電視劇里的台詞，誇張道，「娘娘不為自己想，也得為肚子裡的孩子想想啊！」

把吳儷梅氣的直翻白眼兒，又忍不住笑：「少逗我！」

顧雲蘇便趁機進言：「你不是愛李叔愛的死去活來的，怎麼人家偷偷抽根煙你發這麼大脾氣？差不多得了，再吵傷了感情，難受的也是你。」

「這不是單純抽根煙的問題，這事說了多久了？他也答應了，可現在又怎麼著？這證明他根本不能遵守承諾。」

吳儷梅越說越生氣，乾脆坐起來，說個痛快：「再說，即使不考慮我，就也不考慮肚子裡的孩子嗎？這麼不為別人著想，自私！跟你爸又有什麼差別？」

提起顧康旗，顧雲蘇都沒法接話了。

附和她媽吧，那是火上澆油，不符合中國人「勸和不勸離」的傳統美德；否定她媽吧，又要說李健雄好，兩相對比，還不知道要勾出多少烏煙瘴氣的往事，平添心煩。

想了想，顧雲蘇懷著一種破釜沉舟的勇氣，覺得這時候只能把戰火集中到自己頭上了，於是嚴肅了一張臉，說：「要不，還是把孩子打掉吧。」

吳儷梅當場就表演一個震驚：「你說什麼？」

顧雲蘇本意是開開玩笑嚇唬她媽，這時候生怕真引火上身，趕緊恢復嬉皮笑臉的模樣，說：「還是捨不得了？孩子都要生了，日子也註定是綁到一起過，有什麼事就好好說，生那麼大氣做什麼？再說了，人家都不是不肯改，就是一時疏忽，放縱了，人不都這樣嘛，你想想你減肥的時候，誰沒偷過嘴兒？」

把吳儷梅說的啞口無言。

但也並不肯認輸：「我倒是沒發現，你還挺向著他的呀！到底誰跟你有血緣關係？當年我跟你爸吵架都沒見你這麼會說。」

顧雲蘇認為她媽這就是胡攪蠻纏。

並決心不去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