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機會和姑娘學鳧水嗎?」他到底還是問出了這句話,
可葉憶葡忙著跨坐馬上,不在意的回頭問,
「什麼?」
果然,與他想的一樣,她不過是隨口一說的,恐怕早已經忘記了,
「我問,葉姑娘還會回來嗎……」他說了一半便被晚風嗆住,單薄的肩胛在錦袍下起伏,侍女要替他系上銀狐裘,卻被他推開,散落的額發被淚水黏在眼角,卻始終未抬手擦拭,他扯下那塊銅符塞進葉憶葡手裡,
「就當留個念想……」
有關於那個故事的念想。
*
禮王與姜榕晏大婚那日,皇帝下旨為新房添上盞鎏金宮燈,燈罩上描的並蒂蓮瓣瓣帶刺。禮王咬著後槽牙,「皇兄這賀禮,臣弟定當夜夜高懸寢殿。」可誰人不知,那宮燈是帝後大婚才能用的式樣。
長公主每月雷打不動來探王妃,探的是現生安好,還是故人心意?直到那年冬狩,他在圍場瞥見謝家女兒婉寧策馬的側影,眼尾硃砂痣隨雪光輕顫,活脫脫是姜榕晏少女時的模樣。當夜便求到長公主府,皇兄既愛影子,臣弟便贈他個活的。
永昌三年春夜,皇帝在長公主府的梨園初見謝婉寧,月光浸著滿樹瓊花,她提著素紗宮燈自迴廊轉來,鬢角一朵山茶隨步搖晃,和當年東宮初見姜榕晏時的一模一樣。
而謝婉寧攥著偽造的"陛下"詩箋,指尖撫過"願作深山木"的句子,十六歲的少女不曾知曉,她為之動心的良人,是禮王的有心偽造,並非眼前的真龍天子。
謝婉寧一經入宮便獨得聖寵,旁人都羨慕謝家有福氣,只有禮王心知肚明,皇兄要的哪是活人?分明是十六歲提著宮燈迷路的影子。
七年盛寵,一朝看清,原來謝婉寧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像姜榕晏,她恨到徹骨,只怪自己皇帝薄情,只怪自己多年神情錯付,直到入了冷宮後才拼湊出真相,當年誘她動了心的不過是禮王偽造的幌子。
七年的情愛與時光,原來是雙向的謬誤,他把她當替身,她最初愛上的也並非是他。
怎能不恨呢,於是,謝婉寧復寵後第一件事,便是要禮王償債。
*
禮王府的馬車碾過官道坑窪,齊淮胸上夾板又滲出血跡,馬車廂里瀰漫著藥膏的酸氣,齊淮試圖調整夾板位置,卻只換來更劇烈的疼痛,他盯著手上母親的和離書,火漆印已被摩挲得模糊不清,
因為他執意採藥受了重傷,才讓朝雲城大營的內奸有了可乘之機,禮王得救援不及時而兵敗,皇帝卻更是一反常態震怒要處死禮王,直到,母親的和離書寄來,禮王才免去了死罪,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齊淮只能帶傷趕回京中求見皇帝。
"世子殿下,前方有茶寮要不要歇一歇。"親衛的稟報響起,「一直趕路怕您身子受不住。」
「無妨,」齊淮搖搖頭,心想,反正再疼,那個人也不會在意。
車簾突然被勁風掀起,透出不同尋常的氣息,第一支毒箭射穿了車夫咽喉,待齊淮滾落在地時發現,二十個親衛已倒下大半。
他對著護在自己身前傷重頑抗的孟達海喊,
「快回府,去搬救兵。」
粗糲的麻繩勒進腕骨舊傷時,齊淮問,"你們要多少贖金?"可回應他的是蘸鹽水的牛皮鞭,一鞭子抽在有舊傷的肩部,激得他眼前炸開金星。
「我們不要錢,要的就是你的命。」
幾個時辰後,地牢鐵門發出刺耳摩擦聲。謝照虞裹著雪貂大氅的身影被火把拉長投在石壁上,像極了索命的幽魂。
"是你,"齊淮看清了眼前來人,心中瞭然,"寧妃和謝知裔做的事,你也參與了?"
「沒有。」
「那你不守著她,來這裡做什麼?」齊淮冷冷道,
原來齊淮還不知道葉憶葡已經要去找他,謝照虞幽幽看著齊淮,答非所問,
「我不來,你便沒命了。」謝照虞不願欠齊淮那靈芝的恩情,明明他該知道自己最恨的便是他,一而再把她從自己身邊搶走,可偏偏又送那續命的藥來,
「這又與你有什麼關係?」齊淮語氣淡然,並不在意自己的處境,
謝照虞毫不掩飾自己看向齊淮時眼中的恨,咬牙道,「她這個人太容易心軟,我真怕她若看到你禮王世子像條喪家之犬般蜷縮在這裡,」謝照虞抬手扯散了髮髻,「你猜,她會不會可憐你。」
實則謝照虞心底慘澹,明明需要被可憐的人,是自己,他巴巴的趕到這裡,一是怕齊淮死了葉憶葡會怨他,二是希冀葉憶葡就了齊淮後也能帶自己走,只要能跟在她身邊,謝照虞已不介意是否有齊淮。<="<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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