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禮王凝重的神色,齊淮勉強收拾了破碎的心境,「父親,兒子知錯,不敢辯解,願受責罰。」齊淮默默垂首,心中湧起一股無力感,他又何嘗不知自己應當追隨父親集結兵力,備戰待命呢,
可他的魂仿佛已留在了山關城,蝕骨之痛似乎仍在心頭縈繞,葉憶葡的死,讓他痛徹心扉,幾乎讓他無力面對眼前的責任,正當他心緒紛亂只待父親落罰時,王爺的眼神似乎有所察覺,他凝視齊淮半晌,目光愈發凝重,語氣中卻帶著一絲易察的疼惜,
「看你這幅意志消沉的模樣,」他頓了頓,心道那女子已死,對齊淮一味苛責倒不如懷柔,搖頭嘆息,「為父豈能不知,痛失所愛,許是錐心刺骨,」
齊淮肩膀微微顫抖,眼中那無法掩埋的痛楚終於徹底湧現,他深吸了一口氣,聲音哽咽,「父親,兒子為情所困,深感自愧。」
王爺微微嘆息,眼中滿是複雜的情緒,齊淮的模樣讓他想起了舊事,他又何嘗不知,少年情竇初開的執念呢,自以為情深似海,卻不懂再深的情也未必經得住時間的損耗,況且不過是一低微女子,縱是模樣、性情再難得,舉國上下尋遍也不愁找不到相似乃至更好的,
就像如今的皇帝一樣,姜榕晏與自己成婚以後,本以為舊事已了,可只有他與長公主作為皇帝的手足才知道內情,皇帝對姜榕晏的執念頗深,已入骨難解,多年來,若不是皇帝明里暗裡意難平,自己和榕晏也不會從年少情深走到如今的相看兩厭,
而再深的執念又如何呢,新人總歸勝舊人,自從讓那謝家的姑娘入了宮,短短几年間她一路坐到了妃位,便說明了一切
當務之急,他要讓齊淮明白,還有些事重於兒女情長,肩負起家國使命才能從痛失所愛的痛苦中真正走出來,「若沉溺於此,又如何指望你接過為父的擔子,為家國效力?」王爺的嘆息如同重錘,敲打在齊淮的心頭,可他仍是不出聲,
一陣微風搖動了窗外的樹影,卻晃不碎書房一地的沉默,看著齊淮仍執迷的樣子,王爺站起身來,走向一旁的多寶閣,緩緩說道,「你可知,近日聖上有意指我為帥,帶軍出征。」
此話一出如同悶雷炸響,震動了齊淮的失神,連忙抬頭看向禮王,面上是掩不住的驚愕,「父親,您身有舊疾,多年未曾領兵,聖上他是知道的,怎麼會……」
禮王手指輕撫那把已陪伴多年的佩劍,劍身上布滿了歲月的痕跡,卻依然鋒利。將軍輕聲道:「劍未朽,我亦未老。」
他緩緩拔劍,舉向窗外的夜空,似是在向遠方發出一聲無聲的召喚,隨著他將佩劍放回兵器架,一股久違的戰意再度湧上心頭。「但若聖上命令,為父必當全力以赴,不負家國。」
他回頭看向齊淮,「受封北地,自年少時我便誓守一方,受民之養,護民以安,父業子繼,」仿佛聲聲迸自胸腹,言語如雷,銳氣難當,似長槍劃破黑夜般、銀花光耀在齊淮的眸中,
齊淮大為所動,他強打起精神,「父親放心,兒子明白,明日起便操練士兵,早日獨當一面為父分憂。」
這時門口傳來侍衛通報的聲音,「王爺,長公主來了,」
禮王剛要下令把人請進來,就見長公主已推開了門,開口便說,
「弟弟,她都知道了……」
進門後看到齊淮也在,長公主忽的就收住了話,
「淮兒也在,這麼晚了怎麼還沒就寢?」
齊淮心中想得卻是,這樣晚了,姑姑為何如此急著過來,說的是誰,又知道了什麼。
「淮兒,你先回去吧,」王爺發了話,齊淮只好拜別父親與姑姑,獨自離開了。
「長姐,發生了何事?」面對長公主與面對齊淮不同,禮王褪去了慈父的模樣,聲音自帶威嚴。
長公主的神色肅穆,她沉默著朝案前行進後站定,低聲道,「阿鑠,謝婉寧已知曉當年之事了。」
禮王的手指在案上停頓,目光微微閃爍,但很快恢復了平靜。他並未急於回應,只是慢慢拿起了一份書卷,目光轉向了長公主,長公主見此,心頭一沉,直言不諱,「當年你做的局,引她對皇帝傾心愛慕,歡喜承寵多年,如今才知曉了,她多年受寵不過是因為她是姜榕晏的替身罷了,」
「在宴席上對皇兄一見傾心的人是她自己,局能操縱,人心難縱,不是麼,」
禮王當然清楚,謝婉寧的那張臉,與姜榕晏,有七分相似,性情也與年輕的姜榕晏一般無二,尤其談笑間的模樣,更是讓人仿佛看到了十幾年前的姜榕晏,而最難得的是,不過是略施小計,青春少艾如她竟痴心不悔戀上了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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