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道斜長的身影鋪在柔紗上,擋住了月洞門前的光線,時榆一抬頭,便進聞祁一身靛藍錦袍踏著黃昏而來。
不知從何時起,聞祁好像不再穿白袍,開始偏愛深色玄袍。
她見聞祁抬眸看來,故意用力放下窗扇,徑直回到床上躺著。
門呀地一聲開了,時榆聽見一輕幾重的腳步聲一前一後進來。
噠噠幾聲輕響,像是有人往桌上擺盤。
算算時辰差不多要用晚膳了,自從昨夜被他拽回沁園後她賭氣一直不肯用膳。
「聽說你一直不肯用膳。」床沿微微塌下去。
時榆背對著他悶不吭聲。
一隻溫熱清瘦的手覆在她的小臂上,時榆一把甩開,冷道:「別碰我!」
下一瞬,膝彎和脖頸後同時兩道力道緊住,身體騰地一下懸空,已被聞祁打橫抱起,不由分說地走向桌旁。
她掙扎著想要往地下跳。
倒不是要做什麼,就是骨子裡逆反,只想同他反著來,更不喜他碰她,可哪裡抵得過聞祁的手勁,最後被聞祁摁坐在凳子上。
時榆想起身,卻被聞祁掐住頜迫她抬起頭相對,冷聲警告:「既然做了我的女人就死了想要離開我的心,安安分分地呆在我身邊大家都好,否則,你是知道我的手段的。」
他的手段就是拿她在乎的人來威脅她。
時榆憤恨地瞪著他,目光倔強。
忽然,一絲淡淡的血腥氣息鑽入鼻腔,垂眸瞥見聞祁繃帶纏住的掌心處,沁出一團鮮紅的血跡。
那是上次被她用木簪刺的。
心裡不由得微微一動,終是暗暗嘆一口氣。
聞祁就是個瘋子,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跟瘋子斗下去也只會兩敗俱傷,這麼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只能先服軟再說。.
她不再掙扎,乖順地坐在凳子上,拿起筷子悶悶用膳。
一連數日,聞祁都在沁園裡辦公,成堆成堆的摺子都往沁園裡送,而時榆也被迫陪著聞祁在書房裡抄經,時榆知道這是聞祁想親自監視她。
她懨懨地抄著,一聲不吭。
聞祁處理完一本奏摺後抬頭,見對面的人安安靜靜的,臉上沒什麼表情,雙眸無光,想起最近時榆乖得反常。
他讓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再也不同他反著來,乖巧是乖巧,只是缺乏生氣,像個提線木偶。
忽然又想起在雲來鎮時,時榆每次出現在他面前時,那張杏臉上似乎永遠充滿了陽光,笑靨如花,嘰嘰咯咯有說不完的話……
他已經有許久不見她笑了。
時榆抄著抄著忽然出了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只是大腦裡面一片放空,手不知不覺地停下。
過了半晌,一隻手從背後繞來握住她的手背,溫熱的呼吸噴薄在她的耳畔,「你還是一樣愛走神。還記得在李家村時我經常這樣教你寫字,那時我腿腳不便,你就坐在我腿上,我就是這樣握住你的手寫下我們的名字。」
李家村……他竟還好意思再提從前。
時榆垂眸,薄唇抿著依舊沒有說話。
聞祁正要落筆,時榆指尖突然卸力,狼毫啪嗒一聲,跌落在在紙面上,暈出一條黑墨出來。
第41章 章41 買醉
聞祁動作一頓, 瞧著時榆死氣沉沉的模樣,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在從手裡流失,怎麼都抓不住。
他想起時榆來長安找他報仇時, 滿眼恨意, 哪怕那樣的她也比現在的她有生氣,他忽然感到再這樣下去時榆怕是會枯萎一般, 忍不住一陣心慌, 從後面擁住她問:「阿榆,我們要如何才能回到從前?」
時榆目光微動, 神情依舊木然。
聞祁語氣略顯急切地道:「等下雪了, 我們一起去堆雪人吧。就像在雲來鎮時一樣,你抱著我在雪地里滾,我們一起變成雪人那樣,好不好?」
時榆長睫顫了幾下, 片刻後, 她扭頭微仰地望著聞祁。
聞祁期待地看著她。
她一字一句地說:「回不去了,永遠都回不去了,除非你放我走,我還會感念一下你當初的好。」
聞祁氣息一滯,臉色慢慢陰下去,鬆開她,沉聲道:「想也別想。」
時榆垂下了頭,自嘲一笑。
是夜,時榆早已躺在了床裡間。
她早已習慣了與聞祁同床共眠, 好在聞祁每日批改奏摺一直到後半夜,等他上床時她已經睡著,還能井水不犯河水地相敬如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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