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找我。」
是那晚的女子。
烹茶最忌分心, 蘇巧不敢回頭, 只側耳聽著身後的動靜。
聞祁閒散地歪在憑几上,儀態風流, 聽她開口, 才淡淡掀起眼皮瞄了她一眼,道:「陛下病重,既然你閒來無事,便抄十遍《金剛經》為他祈福吧。」
身後女子倒吸一口氣, 「陛下病重關我何事?為何要我抄經為他祈福?」
咔噠一聲, 蘇巧洗茶盞的手微微一顫,茶盞碰到了洗池上,她連忙垂下眼睫,遮去眼底慌亂。
這女子好大口氣,不僅不把陛下放在眼裡,竟然還敢反抗王爺,是誰給她的底氣?
聞祁乜斜著時榆,「陛下乃天下之主,受天下萬民供養, 你是他的子民之一,為他抄經祈福難道不是理所應當?」
時榆:「……」
什麼理所應當,分明是他哪裡有氣, 又想拿她消遣吧。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她只能咬牙生生咽下一口惡氣,「我抄就是。」轉身就要走。
「去哪兒?」
「回去抄經啊。」
「就在這裡抄。」聞祁沖對面次間的書案努了努下巴。
時榆扭頭見桌上已經擺好了一疊《金剛經》,看來聞祁早就準備好磋磨她。她忍不住看了一眼榻上素手烹茶的女子,心裡忍不住一陣酸澀,竟然還是當著別的女人面。
她吸了一口氣走過去坐下。
抄經而已,就當練字了。
蘇巧忍不住拿眼覷了對面之人一眼,他依舊慵懶的撐在憑几上,姿態卻是說不出的風流俊雅,目光堂而皇之地落在她身後那個女人的身上,眸色繾綣,帶著點捉弄後的好心情,是她從未見過的溫柔。
蘇巧心中狠狠一顫,就像窺見一個不可告人的秘密般,趕緊垂下眼睫不敢再看。
她心裡砰砰直跳,漸漸意識到什麼。
王爺似乎對那個女人格外情有獨鍾。
那個女人有什麼特別的,憑什麼那個人不能是她?她一點也不比她長得差。
一想到這裡,嫉妒瘋狂地啃噬著她的內心,蘇巧恨得咬牙切齒,目光也逐漸陰沉下來。
茶過數盞,外面已是漆黑一片。
聞祁起身道:「今日就到這裡。」
時榆擱下狼毫,甩了甩髮酸的手腕起身,沖聞祁福了福,「那我先行告退。」
聞祁卻道:「拿過來我閱。」
時榆抄起桌上一沓寫好的《金剛經》走過來遞給他。
聞祁接過,一張一張翻閱。
時榆站著,蘇巧坐著烹茶,氣氛說不出地怪異。
過了會兒,聞祁放下,用指骨叩了叩那些謄抄問蘇巧,「巧兒覺得這字寫得如何?」
巧兒?王爺竟然喚她巧兒。
蘇巧心頭突突亂跳,按耐住興奮看了一眼紙上的字,說實話,非常普通,甚至潦草,可她又不知王爺究竟是何意,只能小心翼翼地說:「姐姐寫得很有自己的……風骨呢。」她要笑不笑的,嘲意盡顯。
聞祁輕勾唇角,意味深長道:「確實很有……風骨。」
時榆咬牙,這是合著伙來嘲笑她寫字難看了。
她寫字是難看,可那又怎麼樣,她又不靠寫字生活,更不靠寫字討好男人,她明明可以靠自己的能力出去行走江湖的,要不是聞祁,她才不會被困在這裡。
看著二人眉來眼去,時榆心裡忍了又忍,嘴角扯出一抹笑容。
她為什麼要生氣?好不容易等到聞祁厭惡她,如今瞧不上她寫的字不是正好。
等了半晌,聞祈忽然冷臉將紙張一擱,不耐煩地道:「行了下去吧。」
真是陰晴不定,莫名其妙……
時榆巴不得早點離開,轉身就走。
聞祁望著時榆急匆匆離去的背影,曲在紙面上的指骨攢緊成拳。
見那女人終於走了,蘇巧剛準備起身向聞祈走去,忽聽聞祈語氣冷淡道:「滾。」
一路沿著遊廊穿行到小院之後,時榆才猛地停下腳步,立在月影牆下黯然神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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