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落在聞擎安眼裡有些發涼, 他警覺地瞅著聞祁,他不是被他軟禁在宮中,怎麼出來了?
「放肆!誰准你進來的?」
「兒臣是特來為父皇侍疾的。」說著,他撩衣坐下, 端起一旁的湯藥攪動了一下, 舀了一勺送到他唇邊。
聞擎安警惕地盯著他,抿唇不肯張嘴,「你對朕做了什麼?為什麼朕的身體不能動彈?」
聞祁見他不願意喝藥,放下藥碗。
「兒臣並未對父皇做什麼,只是父皇生病了,生病了……」他語氣淡淡,說出來的話卻叫人寒徹入骨,「自然得有生病的樣子。」
聞擎安慌亂地瞟了一眼寢殿,空蕩蕩的寢殿裡只有他們父子二人。與此同時, 殿外隱隱約約傳來兵戈撞擊的聲音。
他面色一變,慌忙問:「外面是什麼聲音?」
聞祁微微挑了下眉梢,淡聲道:「哦, 是二哥和七弟正在逼宮。」
聞擎安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逼……怎麼可能?」
「皇后得到密報,父皇病情加重,欲立二哥為太子。」
聞祁起身負手,慢悠悠地在殿中渡步,語氣淡然地像是在討論著今日的天氣如何如何,「二哥的人,也恰巧得知七弟呈給父皇的名單上,大部分都是他的人。對了,他還得知父皇案頭上,有一本他貪墨養私兵的摺子……」
「這一急之下,自然都想著兵行險招了。」
聞擎安瞬間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竅,「是你,是你操縱的一切!」
聞祁冷眼看著他。
聞擎安頓時渾身發冷,原來這個外人都道光風霽月,看似溫順聽話的兒子,最是狠毒!
他掙扎著再次起身,可身體根本使不上力氣,他面容扭曲地瞪著聞祈,咬牙切齒道:「當初朕就應該將你這禍害斬草除根!」
聞祁眸光沉下去,「可惜啊,這世上沒有後悔藥……」
他話鋒一轉,寒氣凜然,「如果有的話,母后一定不會再選擇嫁給你,梁家也一定也不會選擇扶持你,最後落得個亂臣賊子的下場。」
聞擎安震驚地瞪大眼睛,「你……果然什麼都知道了。」
他還以為當時的他年級尚小,並不記事,而且他當時一直昏迷著,那些知曉內情的人也早已都被他滅口了。
那時候,六七歲的小聞祁儼然有了儲君的儀態,見到他,清澈的眼底明明滿是喜悅,但還是克制著情緒向他端方行禮。
皇帝扶起小聞祁,順勢拿起桌上的字畫,是小太子在臨摹他所做的一副山水圖。
小小年紀,筆鋒沉穩又流暢,竟比他畫得還要傳神,只可惜……
他眼裡暗芒一掠,放下字畫,笑著摸了摸小聞祁的頭,端來桌案上的蓮子羹,「太子勤奮好學,朕心甚慰。這是御膳房做的蓮子羹,快喝了吧。」
「謝父皇。」
小聞祁不疑有他,端起湯羹高高興興地喝了個精光。
聞祈還記得,那一晚他從噩夢中醒來,卻怎麼也睜不開眼睛,只隱約聽到母后苦苦哀求的聲音。
「陛下,臣妾求你放過祁兒吧,他還那么小,受不了斷魂霜的折磨,而且他也是您的親兒子啊——」
他心中疑惑,父皇母后他們在說什麼?為何母后的聲音聽起來這般地哀傷又無助?
還有,斷魂霜是什麼?
母后為何要求父皇放過他?
「想要斷魂霜的解藥可以,除非……」
這是父皇的聲音隔著屏風傳來。
聞祈想要努力地聽清楚父皇和母后他們到底在說什麼。
卻聽見一向和藹的父皇,用十分冰冷的聲音說道:「除非你寫下樑家通敵叛國的認罪書。」
他心中一凜。
什麼?外祖他們通敵叛國?
不可能!外祖和舅舅他們最是忠肝義膽,絕不會幹通敵叛國的事情。
殿內落針可聞。
聞祈掙扎著想要醒來,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他聽見隱約的啜泣聲,片刻後,母后聲淚俱下地控訴道:「為什麼?梁家已經願意交出兵權,陛下您為何不能給梁家一條活路啊?」
冰冷絕情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世上,朕只對死人放心。」
小聞祈一怔,心神恍惚,這個人真的是他那個寬厚仁愛,又禮賢下士的父皇嗎?他為何變得如此陌生,如此冷酷?
轟隆——
天空突然響起一道悶雷。
父皇涼薄的聲音緩緩響起:「來人。」
一陣細微的腳步聲走進來。
片刻後,父皇平靜地說道:「這是鶴頂紅,走得不會太痛苦,寫完認罪書後就上路吧。」
父皇要讓母后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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