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祈周身戾氣頓生,手上一用力,打了個結。
「本王姓聞名祈,不是你的阿初,以後不准在本王面前提起那個名字。」
時榆疼得直打哆嗦,怨怒地瞪著他,「可你就是阿初,你的臉和你身上的傷痕騙不了人。」
「是嗎?」
聞祈氣笑了,惡鬼面具下的眼冷幽幽地盯著她。
時榆覺得這眼神比她的小紅還要可怕百倍,被這樣看著……她有點懷疑,這面具下的人,和那個溫柔的阿初真的是同一個人嗎?
時榆緩緩鬆開手,雙肩微微塌下。
是她錯了嗎?
她心裡一時亂極了。
聞祈看了一眼時榆縮回去的手,心中更多了一陣莫名的煩躁。
片刻後,他瞥去一眼,見時榆還低著頭,手指絞著自己的衣角,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從他的角度只能看見她毛茸茸的頭頂,髮髻上面沒有任何裝飾。
他目光轉向車外,手指摩挲著袖袋裡的木簪,木簪表面光滑,像是被人摩挲過無數遍。
他隱約記得當初雕刻完這個木簪時,因為太廉價還害怕時榆不肯接受。
回去的路比來時顛簸,可能是馬車的緣故,時榆在搖搖晃晃中出著神。
忽然,一根熟悉的桃木流雲簪遞到她面前。
時榆定睛一看,好像她的桃木簪。
她忙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頭髮,頭上空空如也。
接過桃木簪又細細看了一眼,確實是她的那根,不由得奇道:「我的簪子怎麼在你手上?」
聞祈冷笑著反問:「你說呢?」
時榆仔細想了想,這簪子她寶貝得很,每日都戴在頭上,如今卻到了聞祈手裡。瞧他如此生氣,定是有人趁機拿了去,故意引他去的綠柳山莊。
腦海里突然一閃,想起昨夜剛進入黑市時,她迎面撞上的那個蒙面婦人時出的問題,一定是當時她蹲下幫那婦人撿東西時被對方順走的。
原來從那時她就被人盯上了。
不,應該是更早,如果她沒猜錯的話,大樊樓的事情還是被人知道了,不然對方也不會利用她引聞祈入彀。
只是,聞祈為何會親自來救她?
自己對他來說難道不應該只是個無足輕重的婢女?
她剛想問問聞祈,忽見聞祈神色一厲,目光銳利地緊盯著車帷。
下一瞬,一支弩箭咻地一下破簾而來,鏘得一聲釘在聞祈旁邊的箱壁上。
時榆呼吸一滯,呆呆地望著那隻還在嗡鳴震顫的弩箭,再近一分,那弩箭釘下去的就是聞祁的頭顱。
外面傳來崔七的喊聲:「長豐,你們護送王爺先離開,我來斷後!」
長豐立即揚鞭驅馬。
「駕——」
馬兒嘶鳴,揚踢狂奔,馬車再次劇烈顛簸起來。
時榆向後仰,下意識張開手去抓東西,然而為時已晚,整個後背控制不住地向車廂上重重砸去。
就在這時,一隻猿臂穩穩托住她。
「坐穩了!」聞祁沉聲道。
時榆抬頭,聞祈依舊保持他那八風不動的坐姿,面具下的眼裡看不出什麼情緒波動,似乎早就對這樣的境遇習以為常。
許是因為這樣,他將生死看得很淡,周身透著一股從容。
記憶中的阿初不是這樣的,還在昏迷中的他聽見自己要被拋棄,也會掙扎著拉住她的手,懇求她別拋棄他。
阿初和聞祁就像是兩個極端,卻詭異地住進了同一個軀殼裡。
此前,她唯一的念頭就是不擇手段地殺了慎王,她甚至無數次祈禱他多遇刺殺,最好慘死在某場刺殺里。
可如今親臨刺殺,時榆方知聞祈的處境是多麼的千難萬險,似乎每一步都像在走在薄冰上,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
她望著聞祁,聞祁已經闔眼靠在車廂上,姿態看似如往日一樣慵懶,可擱在膝頭上的手無意識地摩挲著,似在思忖著什麼。
如果聞祁恢復了阿初的記憶,會不會選擇跟她一起離開這個充滿算計和危機的長安?
她突然很想知道。
「不如你跟我走吧,我們離開這個爾虞我詐的地方。」
聞祈蹙了下眉心,旋即睜開鳳目掃了她一眼:「你在說什麼胡話?」
第9章 章9 軟肋
「折損多少人?」
「二十八個。」
聞祁的手緩緩攥緊,望著窗外抿唇不語。
崔七知道,主子這是在心疼,二十八個暗衛,全是娘娘為他留下的高手,陪著主子一路血雨腥風地殺過來,卻死在這場明知是火坑的陷阱里。
就為了救那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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