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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他極盡坦然地遞過那柄匕首,衣袖在風中飄散,神色始終不變:「長風願以命相抵公主之信任。」

昭昭聞言微怔,可在瞧見那柄匕首的樣式之後,眸色一震,她顫抖著接過那柄匕首,細長的指輕撫著刻有紋路的每一處凸起,喃喃自語:「這匕首......」

「是幾年前殿下所贈。」

沈禹松應道,卻久不聞昭昭的聲音,隨即抬首望去,只見她呆呆看著匕首,眸中噙著淚。

「殿下?」沈禹松輕喚一聲。

可昭昭似乎聽不見他的聲音,她只握著那柄匕首泣不成聲。

她記起來了,那張日漸模糊的臉漸漸在腦海之中清晰起來。

「這把匕首,能給我嗎?」她的聲音斷斷續續。

「本就是殿下之物。」

「如今也不過是物歸原主罷了。」

殷昭瀾輕扯出一抹笑:「多謝。」

她起身,卻是走得跌跌撞撞,目光呆滯,手中緊緊握著那把匕首,不知要走向何處。

沈禹松並不放心,他欲跟上昭昭步子,卻被她叫住:「懷蘭自有分寸,沈大人不必跟著。」

沈禹松便是立在原地目視著昭昭的身影一點一點地消失在他的眼前。

她終究,還是不願向他承認她是誰。

......

十幾歲的殷昭瀾或許從未想過。

燕旻,那個來自南疆的少年將軍,她在岱州活下去唯一的寄託,竟就那般永遠留在了意氣風發的二十歲。

那柄匕首上所刻的太陽,一時間喚醒了昭昭記憶深處屬於少年少女的岱州年歲。

......

院內兩人正在煮茶,他們面上掛笑,隨意閒談,好一副悠閒愜意,歲月靜好的模樣。

院門卻是忽地被人從外猛地踹開。

見到來人,院內兩人動作皆是一頓。

「娘娘,您怎地到此處.......」

昭昭繞過他,只嗤笑一聲,拔出刀鞘,便是將匕首直愣愣地插在了桌上。

「許承直。」

「莫要覺得使些個腌臢手段便能掌控得了我。」

眼前女娘雖著一身月白玉蘭羅裙,看似溫婉動人,可她眼神凌厲,動作果決乾脆,似是下一瞬便會拔起匕首割破人的喉嚨。

許承直抬眼瞥了一眼,似乎想起了幾年前在岱州見過的公主,好似也是今日這般,一舉一動,皆是少年傲氣。

他仍舊穩坐在案前,甚至吹了吹茶盞上飄起的熱氣,絲毫並未對昭昭的舉動有所動容:「娘娘如今雖已是蕙姬,可私下來見外臣,於禮也稱得上是逾矩。」

「逾矩?」昭昭輕笑,緩緩坐到案前,「阿父是覺得,給陛下身邊的妃嬪下藥便不是逾矩了?」

昭昭入宮以來,一直覺得自己的記憶在慢慢減退,曾經歷歷在目的傷痛似乎正在日漸消散。

直到方才看見那把匕首,她才恍然驚醒一般,那些斷斷續續的畫面逐漸貫穿起來。

她當即便意識到,許承直定是動了什麼手腳。

許承直悠悠抬首,對上她的視線:「微臣不過覺得娘娘肩負太重,欲為娘娘解憂罷了。」

身前女娘聞言狀似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她勾起茶壺,滾燙的茶水遍處灑落,案上一片狼藉:「懷蘭不過覺得茶水太燙口,盛出來放涼些,欲為阿父分憂罷了。」

「你!」適才退到一旁的江旭欲出聲阻攔。

昭昭眸眼化刃,挺直了腰背,輕輕反問:「我?」

「掌嘴。」

江旭欲言又止,只心有不甘地領罰掌嘴。

許承直似乎對昭昭方才的舉動並不介懷:「是微臣僭越了。」

「如此最好。」昭昭抿唇一笑。

「阿父若真想找個乖乖聽話的,不如另尋個人下道蠱毒,要知道,傀儡才是最不會令人出乎意料的棋子。」

昭昭站起身來,抬腳便走,離開前不忘帶走豎在案桌之上的那把匕首,也不望朝正在給自己掌嘴的江旭瞪上一眼。

待昭昭走後,許承直才悠悠道:「行了。」

江旭止了掌摑的動作,面容已然發紅腫脹,他略有些不解地上前問道:「主上,殷昭瀾本就不過是一個不受寵愛的公主,說得好聽些,叫公主,說得不好聽些,便是棄子,更何況如今已然沒有什麼公主的身份,您如何能容忍她這般頤指氣使的做派?」

「棋子未落,自有其用。」

許承直冷睨他一眼:「倒是你,也過於浮躁了些。」

「若成大事,必先穩如泰山。」

「這一點,你當與青山學一學。」

江旭心虛垂首應下,卻也仍舊心有不甘,就青山那個閹人,怎能與他相提並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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