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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我們是正義的,他們讓我失去家人,他們讓我被困在這裡,他們讓我的國家蕭條,他們該死,為他們的盲目,他是他們國家的軍人,我是我們國家的軍人,你會原諒日本人嗎?」

「我不會原諒這個時代的日本政府,我銘記他們帶來的屈辱與絕望,但仇恨不能為我,為我的國家,我的民族帶來什麼,比起仇恨我更願意參與祖國的建設,只有強大的祖國才會杜絕入侵,仇恨只會帶來更深的仇恨,二戰是一戰的延續」

「正如你所說他們正在接受他們的報應,報應很快就會落實,至於你,蘇醫生,戰俘營里我能聽你說這麼多已經很仁慈…」

「好,請你打死他以後,也打死我吧」

阿克毛聽到這樣的一句話後忽然意識到他們不是相識於西伯利亞,他們一定早就相熟:「他是你什麼人?丈夫?」

「不是」

「未婚夫?還是男友?難道是情人?」

「統統不是」

「我想他就是那個讓你被丟進來的那個軍官吧」

清脆而又熟悉的保險栓被拉開的聲音,風雪裡蘇江抱著單薄的自己瑟瑟發抖,她知道自己此刻的樣子一定是要多醜有多醜,赫爾曼正要說明撇清與她的關係時,阿克毛開口:「你可以最後說一次你的家鄉話」

雪染滿頭,那夜的雪景已經覆蓋交代完她的一生,平凡,平靜,卻又洶湧澎湃,她的絕望終於要止與今夜,在西伯利亞這個吃人的魔窟,她實在太瘦弱豺狼或許會嫌棄她食之無味。

「我想吃火鍋,放很多羊肉卷,我想我爸媽,我甚至還有點想那個神經病前男友,其實仔細想想聽金老奶的課也不錯,這裡是地獄」她深知這一次不會再有人來救自己,那個經常冒充天使來救自己的惡魔正要和她一起腐爛在這裡,她努力平復下自己的情緒,抬起頭對上阿克毛的眼睛,眉眼一彎笑意淺淺:「我說完了」

阿克毛沒有聽懂蘇江的一句話,一個字,但她半哭半笑的樣子讓他想起自己的哥哥,死於戰俘營的哥哥,他在面對死亡的時候也是這樣嗎?德國人會放過他嗎?

不,德國人不能放過他,如果德國人放過哥哥,他就會成為蘇維埃的叛徒,哥哥只能死亡,阿克毛不懂蘇江最後對上的眼睛時微笑,他只看到空中紛揚的大雪,這是一個皚皚白雪的世界,但它並不潔白,也不乾淨。

「會背共產主義宣言嗎?」阿克毛問。

蘇江一愣,她沐浴共產主義的陽光已經很多年,共產主義宣言,一個耳熟能詳的政治詞彙,她不是學政治的,共產黨宣言不會給她的考試加分,所以她從未研究背誦過。阿克毛冰冷下的臉仿佛如果她背不出來就不是一個堅實的黨員。

「一個幽靈….一個共產主義的幽靈,在歐洲大地上徘徊。為了對這個幽靈進行…神聖的圍剿,舊歐洲的一切勢力,教皇和沙皇、梅特涅和基佐、法國的激進派和德國的警察,都團結起來了…」

蘇江詫異的看著沉重背誦著宣言的赫爾曼,他每背誦出一個詞,她便覺得,他的靈魂便死一分,風雪裡聽一場這樣的朗誦不是令人愉快的事情。

「無產階級者失去的只是枷鎖,得到的是整個世界」

「你認可嗎?」阿克毛中斷他的背誦。

「我不了解,所以我不能隨意發表評價」赫爾曼回道。

「他似乎比蘇醫生你還要合格」阿克毛道。

「我還不是黨員」蘇江回道。

「會不會背誦宣言不是評判是否為我方朋友的標準,有空好好學習什麼是社會主義,蘇醫生,如果你不是共產黨員,那麼你是什麼?」

「團員」

槍聲響了,寂靜的雪夜裡槍聲刺破天際,震穿耳膜,蘇江早已準備好死亡,她忽然明白面對死亡,其實還會有平靜的時候,她已經準備好忍受疼痛,她知道子彈鑽進肉體的感覺,她體會過。

槍響後很久她發覺自己的腦袋既沒有開花,胸口也沒有絞痛,她渾身上下一點破損都沒有,赫爾曼和那個越獄少年也他沒事。

「我不會隨意殺害戰俘,不過累死凍死餓死,就怨不得我,至於你,我會報告給娜塔莉亞中尉」

阿克毛最終下令釋放了那個少年,那夜的血已經流夠了,戰爭的記憶也足夠悲傷,悲傷只會帶來悲傷,仇恨也只會帶來仇恨,當然愛也不只會帶來愛,世界永遠是殘酷的,人性也是永遠琢磨不透的。

第104章 處罰

娜塔莉亞的辦公室依舊暖和,辦公室的陳設依舊很少,從這一點也能看得出辦公室的主人內心十分蕭條,在荒蕪下生活,不僅僅是囚徒絕望,監管也同樣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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