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哈薇拉忽然被點醒一般,望著她久久的沉默,直到士兵催促才開口回道:「那樣我根本不會認識你」
「可是薇拉我沒有辦法選擇朋友的國籍,就像你無法選擇你的朋友完全不認識德國人一樣,你說我是最好的朋友,說明你認可我是個不錯的朋友,對嗎?」
「江,原諒我」
「薇拉,你沒有做錯什麼,你不需要取得任何人的原諒」
火車發出轟鳴的嗚咽,車輪緩緩而動,薇拉跟著火車動起來:「江你會寫信給我的對嗎?你也曾寫信給那個德國女人」
「或許吧」
薇拉追著火車由走轉變為小跑,她們之間的距離不斷的被拉長,薇拉從口袋裡摸出一包香菸奮力的扔給蘇江,火車行駛的越來越遠,薇拉已經追不上,她站在原地聲音乾澀微弱的喃喃:「我不是一個好的朋友,忘記我吧,不,你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不要忘記我」
蘇江握著手裡的香菸苦笑,她不抽菸但還是將香菸放入口袋。
列車緩緩前行,駛向未知的寒冷,車廂里的氣溫越來越低,風從縫隙鑽進來凍得人直打擺子,這裡還有人穿著單衣,很快嚴寒滲透了他們的體溫,不少人屈服在寒風中,他們的屍體保持著生前的蜷縮,蘇江的旁邊就有一個僵硬的屍體。
寒冷,鑽風,這兩個亟待解決的問題困擾著他們,一開始還有人不同意使用同伴的屍體堵漏風口,不同意剝奪屍體的衣服,說要尊重屍體,隨著越來越多的人倒下,尊重屍體這樣的話再沒有人提出。
由於嚴霜車廂里不少人被凍死,死亡的唯一好處是車廂的活動空間漸漸的寬泛起來,問題是所有人只想靜靜的瑟縮抱團在一起,他們不需要這麼大的空間。蘇江正在同一個14歲的少年共享一件外套,少年是個山地兵,名叫克勞德。
克勞德原本就一直沉默不語的瑟縮在蘇江身旁,當周遭開始搶奪死屍衣服的時,他的小臉凍的煞白也沒有參與過搶奪,這種反應只能說明他的想法稚嫩,太過天真,蘇江稚嫩過,天真過,所以她不忍心看他挨凍便叫他過來一起取暖。
寒冷顫抖著克勞德的話:「你同蘇聯人很熟?」
蘇江:「我同德國人也很熟」
「你是德奸?」
「不是」
「那你是蘇奸?」
「不是,我是個醫生」
「那你?」克勞德不明白都不是,那她怎麼會淪落至此。
「大概…因為我是一個沒有選擇陣營的醫生吧,如果我選擇了陣營,如果我能選擇陣營」蘇江忽然想起一些東西身子往後靠靠嘆息:「或許…或許這就是報應吧,我接受過德國人的庇佑,歷史總是公平的,從來不會遺忘任何一個人」
第92章 娜塔莉亞
嘩
車廂門大開,新鮮的空氣湧入污穢不堪的車廂,刺目的光照的人看不清外面的景象,徹骨的風告訴這批戰俘西伯利亞到了。
車廂中的味道引起蘇聯士兵的不適,他們對這味道不驚奇,這是司空見慣的常態,列車上很多被扒的一乾二淨的死屍堵著漏風處,白花花的屍體讓蘇聯士兵感到噁心,於是立刻組織戰俘們清理掉車廂中的死屍,其實也就是把屍體丟到野地。
他們站在勝利者的位置俯視這批敗類高聲斥責著他們,碰上哪位士兵一個不高興,被砸一槍托也是正常的。其他的戰俘被驅趕排成隊列,蘇江攙扶著一路體溫相依的少年,他的肩膀和腰側有著嚴重的槍傷,這讓他不得不佝僂著身子。
勞改營的負責人是個女人,他們吃過蘇聯女兵的虧,知道她們是一群擁有維納斯的美貌,卻沒繼承她溫柔的女人,從女兵們打仗的態度來看,他們推斷自己在這裡不會有什麼好的待遇。
「這是毫無人格尊嚴的開始」有人小聲的低估。
「我為躺在野地里以告別疾病傷痛嚴寒和跳蚤的人慶幸」少年道。
「噓」蘇江拉拉少年的衣袖讓他不要亂說話。
台上的女中尉娜塔莉亞神情肅穆,面對給祖國帶來災難,導致大夥家破人亡的敗類,她儘可能的保持著理智,告知完勞改營內的規則後,她正式通知這群敗軍:「你們的人生正在通往地獄,而我則是塔納托斯,我將揮舞著鐮刀時刻凝視著你們,你們將在這裡為自己所做的罪孽贖罪懺悔直至死亡」
文書翻譯完中尉的話後下面戰俘的神情一言難盡,中尉不想搞明白這群渣滓究竟在憤怒什麼,她雖然憎惡這群人,但她也尊重對手,她沒有辱罵他們,她沒想到那群渣滓的內心如此不堪一擊,她並不知道令他們面色難堪的人是文書。
站在一旁的文書在翻譯中尉話時常常帶上粗鄙不堪的髒字,中尉的修養被文書的情緒添油加醋的改變,底下的戰俘不明白中尉的原話,於是自然認為娜塔莉亞就是一個美杜莎。
文書開始進行點名:「丹尼爾·茨威格」,「迪特·布魯爾」,「沃森·伯倫」…「蘇江」
「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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