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盡頭是什麼,就是個底唄!
連潛店老闆看著也是個正常人,他要是神經質一點,沒準兒還多一些克系的誘惑。
算了,上升吧!沒勁!
阿波羅尼婭剛想停下來去摸排氣閥,忽然感到靜謐的水底一陣繚亂,暗流涌動,她被衝擊得身體一歪,隨即就被一股大力扯住。
啊?
她奮力掙扎,下意識向身後肘擊,卻感到胳膊被抓住了,那是人類五指的觸感。
阿波羅尼婭惶然地回過頭去,宛如做夢一般看到斯內普出現在她背後,沒佩戴任何裝備,甚至就穿著他常穿的黑袍子,飄在水裡像一隻巨大的鰏鱝魚。但他的兩個耳朵在流血,臉色也不正常。
她不明白髮生了什麼,只是下意識看了一眼臂上電腦,顯示深度五十米。
阿波羅尼婭一把摘了呼吸管往他嘴裡塞,另一隻手去摸信號彈,但斯內普掏出了魔杖——
不行!巫師就算是超級人類這麼上去也會死人的!
阿波羅尼婭恨不得把他那魔杖扔了,拼命擺手,試圖用嘴型讓他明白一些基礎的物理常識。
然後水就不見了。所有的水。
這個深井裡所有的水,不知道有幾噸、幾十噸?總之它們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空腔頂端傳來光頭老闆驚恐至極的呼喊,阿波羅尼婭愣了一秒,發現自己正在急速地墜落。
斯內普當然不會讓她摔死、摔傷,甚至都沒有摔疼,阿波羅尼婭甚至也習慣性地在心裡念咒,雖然她現在是個麻瓜。但這根本就不是摔沒摔著的問題。
「你啊……」阿波羅尼婭虛弱地嘆了口氣,肺部疼得她說不出話,整個人頭暈眼花,耳邊像有人狂敲架子鼓。她幾乎看不清罪魁禍首的情況,但她能感覺到有人把她抱了起來,近乎粗暴地扯掉了潛鏡。
啊?
「別再……別再。」他輕輕地說,伸手拂過她鮮活的五官,又將臉埋在她頸側,讓嘴唇感受到她動脈強有力的搏動,「別讓我再……」
言語也無法形容斯內普剛才那一瞬間的恐懼。血盟將他帶到了阿波羅尼婭所在的地方,他還沒來得及適應水底,就看到她正在下沉,雖然慢,但卻義無反顧,好像沒什麼能夠留住她、別沉向那個仿佛永無邊際的深淵。
回到英國以來,他們天天宅在一起朝夕相處,他一度以為自己已經像阿波羅尼婭那樣好轉了,但或許永遠都不會好了。
「我想你了,阿波羅尼婭。」斯內普承認,「我好想你。」
我真的……好想你。
阿波羅尼婭費力地摸索著抓住他一隻手,牢牢握住,另一隻手緩緩撫摸著他的背。斯內普一直很瘦,伏在這裡,能摸出脊椎清晰的弧度,甚至每一根骨節。
算了吧,她發病的時候還逼人跳飛機呢!
「沒事的,沒事的……我在這裡。」她像哄孩子一樣,「這個潛店不好,我替你打它,咱們把它拆了,好不好?」
「我送你去麻瓜醫院。」好在斯內普的失態只有短短一瞬,很快就冷靜下來,「你要預約什麼科?」
「預約?」阿波羅尼婭艱難地苦笑一聲,血沫子開始從她口鼻處向外涌,「急救室不需要預約……」
報應,純純的報應,她拷問肅清者的報應。阿波羅尼婭失去意識以前,滿腦子都是這句話。
斯內普用了一些混淆咒才讓麻瓜醫生理解阿波羅尼婭的病情,畢竟潛水上浮再快也需要幾分鐘,但把水底清空卻只根本不用一秒鐘。
他不得不簽了一大堆東西,阿波羅尼婭已經沒辦法親自執筆了。等他從潛店善後回來,麻瓜護士向他報告了一個好消息。
「脊髓和大腦沒有損傷,真是萬幸,我們本來還以為她一定會腦出血。」護士操著一口法國味兒的英語,「但她的中樞神經、循環系統和呼吸系統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障礙。」
「很嚴重?」
護士一愣,嚴肅地說:「我們會盡力救治。」
對於巫師來說,一般的外傷很難引起他們的重視,外部環境造成的內傷也一樣。他們或許會對病毒、細菌、莫名其妙就蔓延全身的腫瘤束手無策,但除此之外,巫師們秉承著一種樸素的「哪裡有洞、哪裡補好」的原則,補不好就換個新的,多大的事兒。
阿波羅尼婭醒來時發現自己在巫師醫院裡,斯內普正靠在她床頭看書。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感覺此君似乎……容光煥發?
「我保險受益人填的不是你,高興得太早了。」她呻吟道。
「沒關係,只要我的是你就行了。」斯內普放下書,起身幫她把頭髮紮起來,巫師世界裡很難找到一根原生的皮筋,無論麻瓜出身的女巫們帶進來多少,巫師也做不到自己生產。
「保險公司瘋了才會接你的單,沒準我明年的保費都要漲價。」她撇撇嘴,忍不住摸了摸頭上,果然是那種蝴蝶結,緊接著就被斯內普握住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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