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等等!」詹姆忽然想起了什麼,低下頭去翻那沓信件,「我找到了!」他高高舉起那封信,大聲念起來。
「『隨信送上給哈利的禮物,是一套火龍形狀的搖鈴玩具,來自大自然的風只會讓它叮噹作響,只有父母親手搖動它的時候,才會發出對應品種的龍吼。我想你們一定很忙,沒時間逗弄孩子,如果你們有空閒了,盒子底部刻著咒語,可以變形成手持形態。』」
詹姆念完,喘了口氣,這才看向她:「你知道這封信署名是誰嗎?」
莉莉也想起來了,微露笑意:「我們當時還說,既然不允許用魔法,告訴我們咒語有什麼用?」
「阿波羅尼婭·格林格拉斯。」她點點頭,「也就是克洛伊·勒布倫。」
「她在哪兒?」詹姆垂下手臂,兩根手指勾了勾——很多傲羅都有這個習慣,將魔杖藏在袖子裡,小小的固定咒,用的時候只要手指一勾,魔杖就會掉入手心。
「在馬德里開會,下午還要去看弗拉明戈和鬥牛。」她鎮定地坐在沙發上,雙手抄在口袋裡,壓根懶得拔魔杖,「她根本沒打算來,衣服和護照是我從她家裡拿的。」
詹姆並未有絲毫放鬆,桃花心木魔杖筆直地指著她。「你說『拿』?我想或許用『偷』這個詞更合適,你覺得呢?」他問。
「如果我是你,就會老老實實聽克洛伊的話。」她冷笑著掃過那根明晃晃露在外面的魔杖,「而不是仗著你們之間沒有救命之恩,就肆無忌憚地使用魔法。波特家的魔藥暢銷英倫,難道買不起一把左輪嗎?」
一直默不作聲觀察她的莉莉從茶几下取出藏匿的手槍,她上了膛,卻也只是隨便扔在桌上。
莉莉·伊萬斯抬手按下丈夫的魔杖。
「是你嗎?」她顫抖著聲音問,「西弗?」
克洛伊的手猛地攥成拳頭。她默然凝視著她,千言萬語都說不出口,都只在這一眼裡,在見面以來無盡的對視之中。
「你怎麼——」她徒勞地動了動嘴唇,仿佛聲帶受損一般,只發出了輕微的、模糊的、哭泣一般的喉音。
但是莉莉能明白。她總是能。
「猜的。」莉莉·伊萬斯聳了聳肩,像是上學時輕鬆回答了教授的難題,「一旦開始懷疑你的身份,你知道嗎,你的破綻就像海邊的沙礫那樣多。」
她懷念地扯了扯衣角,笑道:「我認識的所有人里,只有你會這樣扯我的衣服,好像你不敢碰到我的身體一樣。」
紅暈浮上克洛伊·勒布倫的臉頰,毫不遮掩的。
若是在學校里,這個時候詹姆·波特應該已經和西里斯·布萊克一起肆無忌憚地嘲笑開了,但是今天他沒有。
他只是老老實實地坐在一旁,安安靜靜地聽他們老朋友聊天,儘管還是控制不住作怪的表情,就像「克洛伊·勒布倫」也無法控制自己的嘲諷一樣。
無法被原宥的舊怨依然存在於他們之間,但脫離了學校的庇護,現實與磨難讓他們每一個人都在被迫成長成熟。就這一點點成熟,也足夠他們心平氣和地坐下來好好地聊個天。
斯內普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莉莉,他本不會、也不敢來到摩洛哥,但是「克洛伊·勒布倫」可以。他們隔著他人的軀殼相望,仿佛從前的錯誤與失望、心碎與懊悔都可以裝作不復存在。
「我說的都是真的。」他垂下眼皮,說開了反而更加無法直面,「關於黑魔王和佩迪魯。」
莉莉點了點頭。她溫柔地扣住克洛伊的手臂,左手,然後輕輕地揉了揉,問道:「疼不疼?西弗,你真的……」
「我……」
他不清楚鄧布利多告訴他們多少,莉莉知不知道克洛伊的絲綢袖子下真的有一個張牙舞爪的黑魔標記。但他感覺到一陣奇異的安心。
在這裡,在這一家三口幸福快樂的溫馨小窩裡,即便是逃亡都充滿了歡笑與愛……在這裡他是如此的孤立無援。但現在有一個不存在的人和他站在一起,一個無形的人……他們依傍在一起,永遠都是一邊的。
「是的,我是。」他冷靜地點點頭,「我們會幫你的,你只要——你們只要聽鄧布利多的話,待在這兒。」
交通要衝,旅遊勝地,三教九流的人都在這裡碰頭,萬一……要逃生會很容易。黑魔王的手伸不了那麼長。
莉莉黯然地搖了搖頭,壓抑許久的一滴淚終於落了下來。
「我們不能!如果遲遲找不到我們,他會怎麼樣?無差別屠殺七月嬰兒嗎?」她望過來時,他幾乎要被翠綠色的悲傷淹沒了。
「你們必須!」他嚴厲地說,甚至看了詹姆·波特一眼,希望波特能向妻子施加一些影響。但顯然他要失望了,詹姆撫著莉莉的肩,只是問:「隆巴頓夫婦呢?他們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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