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岑許的侍衛掩在人群,此刻身著粗布衣衫甚是普通,完全不見平日的威凜,見此情況,想起薛適先前的話,立馬放聲打破了寂靜。
「不對!諸位快看,清彌法師身上已隱隱纏鍍一圈佛光,與先前大皇子身上的一般無二,甚至更加渾然天成,與那劣質刺目的金漆截然不同!既如此,何以還需住持多此一舉,平白糟踐自己潔淨的身體?」
此話一出,不少人立即湊上前,揉了好幾下眼以防看錯;還有人將深色的衣袖在金漆處和金光處來回比對,辨識兩種金色的不同。
「真的!是真的!」
一時間,眾人七嘴八舌,討論什麼的都有。
「這樣看來,佛光並不是只有大皇子才能修成,你看,清彌法師即便圓寂,依舊能身現金光,想是生前善舉感動佛祖,以此金光庇佑他死後安寧。」
「你還想著佛光的事?清緣住持都毒害清彌法師了,佛光現不現的,還重要嗎?」
有人不以為然:「雖說清緣住持確實形跡可疑,但他為何要毒害清彌法師?既沒有確切的證據,也無動機啊。」
「證據暫且不說,屆時報官自有官府查驗。至於動機……今日就要宣布新住持了,你們沒有聽說,寺內很多僧人都更敬仰清彌法師嗎?嫉妒生恨,為保自己住持之位,這不明晃晃的殺人動機?
還有,即便住持所言為真,那密室因何開啟?如此鬼鬼祟祟,難道是想避人耳目?出家人不應講求行得端坐得正嗎?」
「貧僧……」
清緣住持顫顫巍巍起身,即便由坐到站,卻也未能多添些底氣。
事關人命,又在眾目睽睽之下,他一人根本難抵眾口,而且連他自己都沒想通,事情怎會變成如此田地?
想到仍舊生疼的後頸,他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一件事:這殿內除他之外,早已進了別人,將他所做一切,全部看在眼裡。
頓時,清緣住持渾身寒意瞬席,在人群包圍中,更是抖得厲害。
以遲何為首的僧人匆匆報了案,人群這才放心散開。
誰也未曾想到,原本浴拂禮的最後一日,竟變成如今的局面。
薛適和江岑許從經書櫃中走出時,殿內只剩遲何一人,跪在清彌法師身前,垂頭不語。
見薛適過來,遲何以為她是剛剛知曉了消息從外邊進來的,再也控制不住,「哇」的一聲,撲在薛適膝邊痛哭流涕。
「薛待詔……我沒有師傅了……我沒有師傅了……」
「我師傅那般好的人,清緣住持為何要殺了他!為何……」
薛適一如平常般,一下一下摸著遲何的頭,忍著哭腔,她微微笑著,很輕很輕地說:「因為法師他太好了。清緣住持害怕,怕自己的壞無處遁形。所以,遲何,」薛適看著他,溫聲道,「你願意和我一起,為清彌法師討一個公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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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臨書院後,溪山下。
阿雅從午間太陽最盛時,滿心歡喜地等待;到現在夜色深涼,她連山川都有些看不清,又怎麼見得到,想見的那個人。
她看著手中欲要送人的上好的畫扇,自嘲地苦笑了下。
他應該……不會來了吧。
可她依舊會等,直到今日徹底結束。
既已應下今日赴約,無論對方是否會來,她什雅永遠會信守承諾。
忽地,身後傳來腳步聲。極快的次律,伴隨著隱約辨聽的呼吸,來人儼然是一路跑過來的。
阿雅神色一喜,急急回身,站僵的雙腳險些令她跌坐在原地,但眼睛仍舊亮瑩瑩的。
可視線盡頭,並不是那個熟悉的人影。
阿雅眸光慢慢黯淡,眼前的人她記得,這是他唯一的小徒弟。
遲何的面容掩在溪山的暗夜裡,看不清情緒。出口的聲音有些啞,語調也很慢。
「阿雅姑娘,我師傅……讓我把這封書信轉交於你。」
「他人呢。」
「……我不知。」遲何將書信遞到阿雅手上後,只留下一句「姑娘離開時注意安全」,便頭也不回地跑開了。
很快,這裡又只剩下了阿雅一人。
她手心冰涼,指尖凍得半天也掀不開信紙。忍著因寒冷而生出的灼燒般的刺痛,才終於慢慢啟信。
紙張舒展,熟悉的字跡瞬入視線。
迎著月色,她看到上面的內容:
【一川淡月疏星,紅裳刀影娉婷。
三兩惠風弄袖,知我此心慕卿。】
【作者有話要說】
中秋節快樂!! 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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