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貪腐的官員、突發的水患、百姓的死亡,每一個與他都沒有任何直接關係。他只是旁觀者,卻藏著最殘忍的惡意,漠視生命,玩弄權術,視一切如棋局。

她想收回自己先前的想法。江接作為皇子,所謂的足夠勤勉奮進,卻是冰冷地漠視所有不能為他所用的人和物。

江岑許眼見薛適垂頭沉默著,臉色越來越蒼白,幾步走向她:「嚇到了?」

額上忽地一抹溫熱,薛適看見江岑許伸手撫了撫她額上細碎的冷汗,叫人分不清指間的觸碰,是輕緩還是溫柔。

然而下一瞬,就見對面的人轉而向上輕敲了下她頭頂,語調里卻是多了些不易捕捉的哄意。

「又不是不保護你。」

又至深夜,江岑許照例換上夜行衣準備潛往長臨書院。

臨辭百般斟酌,最後還是不放心地開了口:「殿下,屬下跟你一起吧。你傷還沒好,書院那邊大皇子的人盯得又緊,比前段時日還多了不少人手,屬下實在擔心。」

「你不是查到江接在長臨書院布下天羅地網,是為了抓一個人麼。他這般費盡心思要抓的人,肯定是關鍵人物,所以我必須每天盯緊,搶先一步救下那人。」

「可是——」

「這是命令。」

說完,窗戶短暫一開一合間,江岑許已消失在了夜色里。

長臨書院這頭,江接焦躁地在暗處踱步。

「不是說五天前徐桓應就已經進城了嗎?怎麼盯到現在也沒動靜。」

身邊侍衛答道:「想來是藏在別處,不敢貿然到書院這來。不過殿下已經在城中各處都派了人手盯著,不管他藏在哪也都是暫時的,肯定逃不出殿下的手掌心。」

「哼,這個老東西,當年就數他跑得快,也不知這三年藏哪了跟人間蒸發一樣。沒想到如今還敢回來,那就別怪本宮趕盡殺絕。」

幾個心腹連連稱是,直道「殿下仁慈,晚三年才取他性命」,避而不提三年間對徐桓應的追殺不斷只是一直沒得手的事。

又等了大半柱香的時辰,一連五天都是這樣無果,江接實在不耐煩:「本王先回去了,你們幾個盯好了。」

「是。」

腳步聲漸漸遠去,夜色又恢復了靜寂。

同樣一起蹲守五天的,還有此時伏在樹上的江岑許。

她輕飄飄看了眼樹下,書院斜對面不遠處的街道上,大大小小的店鋪,古玩、字畫、墨寶、雕塑琳琅滿目,一應俱全。雖不如白日繁喧,但平日為了吸引客人,特地放置在店鋪外如人形般高的大件雕塑,在月色下泛著銀灰的暗調,詭譎而引人注目。

江岑許環視了圈四周,見看守的人並未注意到這邊,立即跳下樹朝對面而去。

她隱於雕塑店門口的幾座雕塑背後,含著笑意的聲音落於夜風:「第五天也要結束了,」她輕聲說著,然後抬手搭在其中一座通體銀灰的雕塑上,勾唇一字一頓道,「徐桓應。」

……

在暗處看守的侍衛本以為今日又是一個平靜的夜晚,剛懶洋洋地打了個盹,卻突然看到有抹黑色身影一閃而過,直向書院飛去。

「追!」

空氣中頓時響起拔劍出鞘的聲音,侍衛們紛紛向來人襲去。

而被人忽視的另一側,雕塑店門口的角落少了一座雕塑,但其它幾尊高高矗立,又顯得一切如常,似乎本該如此。

-

薛適的睡眠一向淺,記憶里似乎只有在江岑許身邊的幾次格外之深。耳邊隱隱傳來幾不可聞的腳步聲,雖不明顯,但薛適明顯聽到來人應是受了傷。她猛地坐起從床上跳下,順手拿過桌案上的硯台,輕手輕腳地移向門口屏息聆聽。

誰想剛站到門前,門就被來人打開,身影幾乎遮蓋了傾瀉的月光,蒙著濃濃的黑叫人看不清。

只是撲面而來的氣味和相近時的感覺讓薛適的記憶似乎早已有了出自本能的識認慣性,不等她開口,來人已重重靠在她身上,伴隨而來的是吐息在薛適耳側,帶著隱隱壓抑的吸氣聲。

「浴桶……有水吧。」

薛適的鼻子從小就容易發乾,所以平日她夜間沐浴之後都會先把水放著用於加濕,好讓晚間睡覺時鼻子好受些,等到第二日再倒。

薛適雖心下遲疑,但還是立即應下:「嗯。」

話音剛落,就聽到府外傳來接連不斷「抓刺客」的聲音。

不等薛適反應,她只覺視線一動,腰間力量發緊,她被人攔腰抱著,幾步朝向浴桶的方向。

經過桌案時,來人腳步頓了頓,笑了聲:「快放。攥得這麼緊,摔壞了不得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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