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適端茶的手一頓,灑出了些落在手背,霎時燙紅一片。她卻沒什麼感覺,只笑著說道:「這徐兄就不懂了吧,代筆也是要講究氛圍的。我這地方景色好,背靠春水河,對面是都亭驛。店鋪雖好,但畢竟就那麼四方一塊兒拘著,不如擺攤開闊,還能隨走隨停,自由得很。」
「原來如此,薛姑娘真是玲瓏心思。」徐硯頓時豁然不少,「我突然覺得,鋪子開在這甚好。」
臨近年關,駐外官員陸陸續續回京,都亭驛人來人往,薛適和徐硯也比往常更忙。倆人只說一會兒話,就都各忙各的去了。
「聽說姑娘會寫梵文?」一官家小姐走到攤前問。
薛適點點頭。
那是她來長安的第一年,彼時她穿著男裝,寂暉公主還在。為了幫寂暉公主,她學寫了梵文。
「太好了。」那女子坐下,付了銀子後便開始說道,「我有一心上人,他是個大英雄。雖然我們素不相識,他又位高權重,但……我只是想偷偷許個願,就算不成也沒關係。」女子臉頰羞紅,慢吞吞地掏出張符紙遞給薛適,「這是我去薦福寺求的姻緣符,勞請姑娘用梵文,在上面寫上……他的名。」
除了寺里的和尚,很少有人看懂梵文。她不求願望實現,也不想他人知曉,只是笨拙而隱秘地,想留下點什麼。
女子娓娓說著,只是聽好像也能感同身受一般,薛適有些動容。
她一撈袖口,遞給對方一個妃色的小香袋:「我親手做的,送給小姐。」薛適頓了頓,還特地換了氣聲說道,「可以把符偷偷藏到裡面。」
「多……多謝姑娘。」女子被薛適這樣一說,雙頰更紅了。
薛適摸了摸發間束著的毛筆,點點頭,然後挽起袖子開始磨墨。較之以往書寫,她用了更輕的力道,看見墨汁在硯台稍有化開就立刻停止,提筆蘸取時也控制著筆尖接觸墨水的濃度。
這符紙薛適反覆摸過,薄而透,寫起來很容易暈開。符紙只有一張,損毀了可不吉利,更是辜負了那份虔誠的心意。
薛適磨墨的時候,女子閒來無事,盯著對面看了會兒,疑道:「平日都亭驛也是這麼多人嗎?」
「年關了嘛,好多大人都回京了,所以就多了些。」
「那平襄王回來,是不是也會經過此處?」女子忽地激動道,連音調都高了不少。
「平襄王?哪個平襄王?」薛適在長安五年,從未聽說過。
她雖問著話,但筆下動作卻絲毫不停。
符紙不大,梵文又多是彎彎繞繞的線條,薛適選了根最細的筆,又在髮帶上試了試顏色,剛好合適,便準備開始謄寫。她展開女子遞的字條,卻在看到那心上人的名是什麼時忽地收筆,眉心一跳。
「誒?你竟不知道嗎?」女子湊近了些,小聲道,「傳聞平襄王,就是死去多年的前太子。」
薛適靜靜聽著,抿唇不語。她轉了轉手腕,才繼續落筆。顫爍閃眨的睫毛下,似乎只是在專注地盯著筆下字跡。
「三年前,寂暉公主遠嫁關塞以求止戰和平,結果未等公主踏進關塞境內,就葬身在了北朔的戰火中。關塞絲毫不顧公主之死,立即加劇攻勢揮兵南侵,而當時聖上剛登基不久,朝中局勢甚是不穩,即便有蕭侯世子出征赴北,也難敵關塞。
幸有平襄王帶兵及時出現,一舉平定了北方戰亂。而且不到三年時間,就讓一向虎視眈眈的關塞對我們俯首稱臣,聖上當即下旨封他為平襄王,就等他回京受賞了。」
「這人死,竟還會復生?」徐硯不知什麼時候也出了店,湊到攤前聽了好一會兒,「如此離奇的事,朝中是怎麼相信平襄王就是前太子的?萬一是別有用心之人的陰謀可就麻煩了。何況,就算平襄王真的是前太子……現在的皇帝不是之前的四皇子嗎?這不全亂套了嗎?」
「哎你小聲點!」女子張望了下四周,見沒人注意才又接著道,「反正平襄王不會是壞人,要是沒有平襄王,關塞人早打過來了。他在我心裡啊,就是這天底下最好的男子……」
「寫好啦。」薛適見符紙上的筆墨已經吹乾,出聲打斷道。
女子不再多言,欣喜接過,她滿意地摸了摸符紙,剛要裝進薛適贈的香袋中時,突然一陣驚馬的聲音急急掠過,她手一抖:「我的符!」
「小心——」
薛適眼見著馬要衝向這女子,趕忙把人推開。不過薛適一時沒收住步子,用的力氣又大,只得狠狠摔了一跤。
「姑娘!」
「薛姑娘!」
徐硯他倆被嚇壞了,趕忙過去要扶她。
「沒事沒事,你們都沒被馬撞到就好。」薛適不在意地揉揉膝蓋,並未起身,「我先幫你找符。」
「抱歉姑娘,你傷得重不重?我這就帶你去醫館看看。」這時驚馬的少年急急跑過來,朝薛適愧疚道。
薛適搖搖頭,剛要開口,卻聽一道聲音自遠及近,涼涼落下:「長安不比關塞,你要再敢騎這麼快,這紫燕騮就給別人騎吧!」<="<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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