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耕耘扯了扯嘴角,想笑卻沒有氣力,「桃深,你一直沒回去嗎?」
劉潭唉聲嘆氣,「沒轍啊,學兄遭逢此難,我劉桃深到處奔波,更衣不解帶地照顧在側,日後定傳為一段佳話。日後,學兄一定要幫我廣為流傳,才能報答我今日的恩情啊。」
韓耕耘嘗試起身。
玉娘連忙扶住他的手臂,「大郎,躺著吧,睡了三天三夜,都沒好好吃上一口,起來必定頭暈。我去煮些大郎愛吃的小米粥來,配些蛋羹,也好克化。」
玉娘欣喜之情溢於言表,抹乾眼角淚痕,轉身出了屋。
劉潭的目光隨著玉娘離開而收回,他走到臥榻邊,斜倚在塌柱上,抱胸而望,「伯牛,玉娘可是在你床邊守了三天三夜,她的心思你大概是明白的吧?」
韓耕耘的手指已被包紮,行動十分不便,他從臥榻深處抽出一個軟枕,一股淡淡的竹子香氣飄來,令他一時失神。他意識到,這是當日譚芷汀在他屋中時抱著的那一個。他將軟枕墊到腰後,緩緩坐了起來。
「桃深,你倒像個婦人,說這些是想給我說親不成?」韓耕耘微笑。
劉潭卻說:「玉娘貌美又溫順,你娶她當娘子,我看挺好。」
「你越說越荒唐了,我自小把她當妹妹,又怎麼會起別的心思。」
劉潭笑笑,並不接話。
韓耕耘問:「三法司門前的殺人案子怎麼樣了?」
「呵,你這人當真是扎在案子裡了,都這步田地了,還有心思問案子!學兄,小弟勸你一句,這幾日你便好好休養,其他的事就交給我吧。」
「夜明珠為何落到了黑貓手中?」韓耕耘直視劉潭雙眼。
劉潭目光並不躲閃,低頭想了想,直言:「是我給你三弟的,怎麼了?」
韓耕耘皺眉,「私動證物,是要被定罪的。」
劉潭自顧一笑,有自嘲之苦,也有恃無恐,「我知道,但是我沒有別的法子。我無用啊,學兄!班叔說的聯絡之法不起作用,找了整整十日,也沒能尋到那小子的蹤跡。太子派人送來你的指甲,我實在無計可施,只能從大理寺借出夜明珠。我在這宅子裡蹲守了兩日,日日夜夜都坐在屋上把玩珠子,終於等來那個渾小子,與他交手後,還是討不到便宜,只能將珠子給他,讓他放回蒼蒼。」
「後來吶,蒼蒼回來了嗎?」
劉潭沉默,突然岔開話題,「玉娘怎得這麼慢,我去看看。」說完,轉身走到屋外。
韓耕耘隱隱覺得劉潭有事隱瞞,但自己剛醒,精神不濟,決定等恢復氣力後,再問不遲。
過了一會兒,玉娘端著碗碟走進來。她拉來一個矮桌,將茶水、小米粥、蛋羹、空碗一應東西端到上面。
韓耕耘身子向上拔了拔,伸出包滿紗布的手去拿茶水。
玉娘輕聲道:「大郎,讓我來吧。」
玉娘將手絹墊在韓耕耘嘴下,小心翼翼將茶水餵進他嘴裡,然後從塌下抽出一個水盂,端起來,托在他嘴邊,「大郎,漱漱口。」
韓耕耘瞧見水盂里有血水,大概是自己在昏睡時,換藥擦下的血水,他將茶水吐到水盂內。玉娘用手絹擦了擦他的下巴,端起小米粥,舀了一勺,舉到唇邊輕輕吹涼,就往韓耕耘嘴邊送。
韓耕耘說:「玉娘,我自己來吧,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玉娘想說什麼,躊躇一陣,終是恭順地低頭,嚅喏道:「剛盛出來的,大郎小心燙!」
韓耕耘接過玉娘手中的碗,因她盯著,便一口一口咽了下去。玉娘還要看他吃蛋羹,韓耕耘卻對她說:「玉娘,照顧我這麼多天,你辛苦了,回屋歇著吧,這裡有桃深就夠了。」
韓耕耘抬頭,瞧見劉潭又以一貫的姿勢,雙手抱胸,斜倚在門邊,玩味般看著二人。玉娘自他身邊擦身而過,又十分不舍地回頭,「大郎,吃了就歇著吧,別費神了。」
劉潭嘖嘖搖頭,「真是芳心錯付,所託非人啊!」
韓耕耘胃中不適,放下了碗勺,重新陷進柔軟的枕上,揉著眉心,思考這幾天發生的事情。
他被太子李炙帶走後,劉潭沒能順利找到黑貓,因此只能以夜明珠與黑貓做交換。以張霽的脾氣,定是每時每刻監視著這座宅院的動靜,所以知道他被太子抓走,卻不知是為何,直到劉潭將事情告知他,他才決心扮成太子李炙的模樣,去內獄救他出來。
韓耕耘這個幼弟年紀雖小,卻沉得住氣,非要等弄明白了前因後果,還得了夜明珠為酬勞,才肯來救他這個大哥!
譚芷汀必已回到李炙身邊,否則此時,太子應該早就發現他不見了,從而派人來抓他。只是,他想不明白,既然譚芷汀已找回,為何是黑貓將他救出,而不是譚芷汀勸說太子,放他出來。再加上劉潭對此事避而不談,必然是有出人意料的事情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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