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仵作大哭,「這我真的不知道。劉司直,韓錄事,你們去審問狄二,我知道的已經全告訴你們了。在他面前,千萬不要提是我說的,否則他那些手下饒不了我!」
劉潭笑道:「放心,他們二當家殺了大當家,這已經夠他們亂的,誰還來搭理你!」
韓耕耘思緒飛轉,聯繫此案前因後果,突然靈光一現,「我知道白春的下半截屍身在哪裡!我曾調閱京兆府案牒,三法司門前兩車相撞當日,曾有流民暴死於街上,京兆府因此下了特許文書,讓運屍之人將屍體運往城外義莊。他們就是在等官府文牒,以免惹人嫌疑。那輛相撞的車架,溺桶里運的是頭,牛車之上的棺材裡運的是屍身。狄二之所以要將頭砍下來,是因為門下運屍之人都認得白春,如果用溺桶,一來那是崔石的買賣,底下人未必見過白春,二來是乘夜色將頭投入溺桶,沾了污穢,不會有人細看頭顱。」
劉潭大嘆:「真是邪門,就好像冥冥之中,是頭找上了身體,那麼寬的路偏偏撞冤家,邪門!真是邪門!」
韓耕耘追問徐豐:「你可知道白春口中的夜明珠從何而來?」
徐仵作答:「或許,你可以問班叔。」
那個花和尚班叔!沒錯,珠子這件事必然是他經手,頭是他投入溺桶的,珠子也必然是他塞到白春口裡的。
所以,三法司門前的頭顱案就這樣破了?但狄查禮為何要殺白春?他們運屍出城,又是準備做什麼?
韓耕耘正欲進入大獄中提審狄查禮與班叔。卻被一群身著黒甲之人圍住,那群人來勢洶洶,上來就問誰是韓耕耘。
是東宮千牛衛,太子之軍!
可惡,看來李炙已經發現譚芷汀不見了!
黑甲千牛衛將韓耕耘捆綁,一言不發,就要將他帶出京兆府。韓耕耘向正要衝上前來阻止的劉潭搖頭。
來不及了,珠子和蒼蒼的事都只能拜託劉潭了。
韓耕耘大喊:「桃深,他們的事就拜託你了!一定要救出她!」
劉潭慎重點頭,韓耕耘看見他的拳,緊緊地握了起來。
劉潭這人甚少認真,但是一認真起來,誰也阻擋不了他。
第28章 夜珍珠案13
韓耕耘第一次入大牢, 是因為牽連進科舉舞弊案,在刑部大牢里待了足足一十三日。後來,他因三清觀失火, 又與譚芷汀一起在大理寺獄裡待了整整一夜。這是他第三次進大獄,是皇宮內獄的審訊房,他雙手雙腳被綁縛在木架上, 如俎上魚肉, 任人宰割。
有千牛衛領頭訊問他:「太子要找的人在哪裡?」
韓耕耘低垂著頭, 並不回答。
千牛衛又問了他幾次, 他都撇開頭去,沉默不語。千牛衛沒有用刑,只是將他留在審問用的木架上掛著。
進了皇宮內獄, 才知道什麼叫暗無天日。
開始的幾日, 每天都有人來餵水餵飯,韓耕耘因此能夠知道自己已在內獄待了五日。手腳被繩索勒出血痕,身軀如同被揉碎了般酸疼,身上污穢不堪, 他咬緊牙,勉強還能支撐。
到了第六日, 獄差只餵水, 隔幾日才餵一口薄粥。韓耕耘已不辨天日, 渾渾噩噩, 醒來一陣, 又很快昏睡過去, 偶爾清醒, 也是被獄差用鞭子抽醒, 疼得連抬眼皮的氣力也沒有。
也不知道了第幾日, 連水也是幾日才餵一碗。韓耕耘四肢僵硬無感,再也沒有清醒的時候,每睜開一眼,就瞧見一個人影,站在他眼前晃來晃去,是什麼人,問他些什麼,又是何時離開的,他都不知道。
有一天,韓耕耘被水潑醒,他從恍惚的夢魘中拔出神智,片刻之間,認出太子李炙那張近乎瘋狂的臉。韓耕耘無力地垂下頭,盯著鮮血淋漓的地面,也不知何時又用了刑,自己已完全忘了。他眼皮越來越沉,眼看又要昏死過去,卻又被一桶涼水澆醒。
「我最後問你一次,她在哪裡?」
這是這幾日來,韓耕耘聽到的唯一一句話,其餘時候,別人問他,他都以為是夢魘里的話,或是有心無力,或是答過了他卻忘了。
「我不知道。」
隨著眼皮越來越沉,李炙的身影越來越暗,最後再也看不見了。
「來人,拔下他的十指指甲,拔一次問一次,若還是不說,把指甲送往中書令公子劉桃深府上,告訴他,十日之內,我要的人不回來,下次送來的就是手腳頭!」
「是!」
鑽心的疼痛從原本已經毫無知覺的手掌上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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