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也不會是孤家寡人。
元琅負手而立,喚來一直候在殿外的盧湛。
「送你阿爺回去,好生照看,見令再回。」
盧湛一路隨行,他方才雖在殿外,但看唇形大抵也聽了個九成。裴晏沒說話,他也就不知該說什麼。
路過四通市,沿岸酒香四溢,絲竹管弦和著婉轉嬌吟,盪人心神。
「和談是秦州還是定陽?」裴晏突然開口問。
盧湛一頓:「定陽。」
裴晏點點頭,喃喃說:「那大抵二十日就到了。」
回了書齋,桃兒還候在院子裡,一見他們,哭幹了的眼淚又續上了。
裴晏已無力再說話,擺手讓他們回去。
盧湛有些不安,他讓桃兒在外頭等,自己追進屋去,從懷裡拿出雲英臨行前給的那封信。
她說,若裴晏實在要死,就等脖子套上繩了再給他。
阿爺臉上分明寫著活不下去了,他怕他夜裡一個不留神,脖子就不是套上繩而是直接掛上頭了。
「雲娘子說,生要見人,死要見屍,一天見不著屍身,她就是活著的。阿爺答應了她的事,不能食言……」
生當復來歸,死當長相思。
她用這招騙陸三,也用這招騙他,她以為她走了,他們過幾年就能忘了她好好活著。
「你走吧,帶桃兒回去,以後別再來了。」
裴晏凝看許久,將信收進懷裡,緩緩走入內室。
「阿爺……」
「出去!」
「陛下命我照看阿爺,我就在外頭。」盧湛咽了咽,背過身低聲道,「阿爺早些歇息。」
臘月二十,大寒。
雲英一路上雖被嚴加看守,但過得不算太差,隨行還有兩個侍女伺候,整日睡醒了吃,吃飽了睡,可謂養足了精神。
進了定陽城,剛住了一晚,雲英便與糧車一道被送去城郊,來點收她的卻是劉旭。
「半年不見,小將軍雄威更勝從前啊。」
劉旭沒搭理她,手指一抬,身後兵士便推著一輛精鐵囚車過來。
雲英臉色凝下來,冷眼睨道:「向來都是蕭紹送我的,他人呢?」
「他可沒空。」劉旭眼帘微挑,莫名帶了幾分怒氣,「帶走。」
一人拎著鐵索上前,將雲英雙手纏緊,推進鐵籠。
囚車即刻啟程,晝夜不歇。白天有暖陽照著尚好些,入了夜,寒風就好似刮骨刀,四面八方,將她剜得僅剩一把骨頭。
直到她在籠中凍暈了過去,押送的兵士有些忌憚,停車將她拖出來,生了堆火。
身子漸暖,雲英從混沌中醒來,柴火在眼前燒得噼啪作響。她坐起身,兵士見她醒了,便過來遞上酒囊。
雲英揚了揚被拴住的雙手:「你們兩個大男人,還怕我跑了不成?」
她又望了望四周,遠處山勢凌厲,直搗雲霄,目之所及都是鐵鏽一般暗紅。
「這破地方,想跑也沒地兒藏啊。」
那二人相視一笑:「這倒是。」
年輕些的那個給她解開鐵鏈子,雲英展臂鬆了松筋骨,一口氣喝了半囊酒,打量了下眼前這看著只有十六七的少年,又道:「你那肉乾給我吃些。」
少年一怔:「什麼肉乾!沒有!」
雲英笑著指了指他褲腰後頭:「別以為我睡著了就聞不見,你那囊袋裡起碼還藏了十多塊。」
手指和唇角一併勾了勾,一雙眼好似蛇信子,輕柔掃過他的後頸。
少年下意識打了個寒顫,脖根一紅,捂緊囊袋,正色斥道:「少得寸進尺!!」
年長的參軍知道得多些,眯著眼說:「你就給她一塊吧,省得到了統萬城,人家吹幾口枕邊風,你藏再多也吃不上了。」
少年不情不願地摸出一塊扔給雲英,她邊吃邊嫌:「這麼點兒,塞牙縫都不夠。」
少年只得又摸了兩塊大的扔過去,不甘心地挑眉道:「你知道這是什麼肉嗎?」
「鼠肉唄,還能是什麼?」
少年沒嚇著人有些失落,罵罵咧咧地坐回去,參軍忍不住打趣道:「你這女人,倒是一點都不怕。」<="<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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