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湛一股惡氣湧上來,正要還嘴,抬眼見元琅緩步走近,又只得咽下。
「明月,不可胡言。」
穆明月見是元琅,也撇著嘴強咽下火,欠身施禮道:「是這婢子對我無禮在先,我不過嚇嚇她,殿下誤會了。」
「誰是婢子了?這是裴娘子!」
盧湛不服,將桃兒牽到元琅身後。
穆明月一怔,轉眸又打量一番,嘟囔說:「小叔心心念念……我還當是什麼人間絕色呢。」
元琅撿起刀遞還給她,溫聲問:「你來找裴晏?怎麼穿成這樣。」
穆明月咬起下唇,她一直以為自己能在阿翁的籌謀下當上太子妃。
但阿翁說,太子登基後,早晚要安撫那些對革舊俗不滿的人,萬一將子貴母死的祖制也一併恢復,屆時怕他已百年歸去,護不住她。
裴晏在她那些堂兄嘴裡名聲不好,她本來不滿意的。是阿翁說,裴晏模樣生得好,不愛廝混,府里也乾淨,再者又肯入贅,也算是個良配,她才勉強答應了。
可今日,她隨堂兄去南郊狩獵,聽人講說她這「良配」夜夜宿在酒肆里,那相好的還不見別的客。
穆明月接過刀,嘟著嘴答:「跟兄長狩獵回來,路過而已。」
元琅看著她這身舊制的衣裳,只眸色略沉,唇角笑意無改:「那你隨我一道進去等?」
「阿翁還在家裡等我。」
穆明月撿起馬鞭,在磚牆上抽了幾下撣去泥漬,躬身向元琅告辭。
但與桃兒擦肩而過,心裡那口怨氣實在咽不下,她又回身道:「你既然是裴晏的女兒,往後也該叫我一聲阿娘,今日算是誤會,待他進了門,我再好好補償你。」
盧湛剛壓下去的火又冒了上來:「你什麼意思?」
穆明月白了他一眼,什麼都沒說,昂著頭就走了。
盧湛氣得在心裡懟天罵地,沒注意太子臉上略過的那一瞬陰鷙。
元琅走到桃兒身前,垂眸看著她掌心上的鞭痕,溫聲道:「家裡可有傷藥?」
桃兒低下頭:「有的。」
「那趕緊上藥,別落下印子。若安之見著了,免不了要替你討公道。因這一點誤會傷了夫妻情分可就不好了,你說是吧?」
桃兒立刻攥緊了手心,雞啄米般拼命點頭:「我這就包起來,肯定不讓阿爺看見!」
她往回跑了幾步才想起太子和盧湛肯定也是來找裴晏的,不能讓貴人留在外頭,回身怯怯道:「阿爺還沒回來,殿下可要進去等?」
元琅笑著點點頭:「好。」
桃兒拿布條把右手包了一圈,煮好一壺茶送進書房。
「殿下請用茶。」
她等了會兒,悄悄抬頭,看太子正站在裴晏從揚州帶回來那幅王八圖前發呆,便弓著身子退了出來。
盧湛處理好狗屍回來,拉著桃兒問裴晏去向。
桃兒答說近來只要休沐,裴晏都是一大早便出門釣魚。
盧湛皺著眉說:「這時節河道都快凍上了,釣哪門子的魚,不會又去妓館裡喝酒了吧?」
「不會的,阿爺答應過我不去了。」
桃兒抿唇笑道:「我讓阿爺把俸錢都交出來了,酒肆里的娘子總不能讓他白嫖吧。」
「怎麼不能了?大人過去在廷尉辦風月案,京中每間妓館都搜過,誰都認得他,賒點帳算什麼。」
桃兒頓時噎住。
她怎麼就忘了,賭坊里最凶神惡煞的火將也不敢向衙門裡的官爺討錢的。阿爺不僅是官,還是很大的官。
盧湛見她眉頭漸擰,趕緊打住,轉口安慰。不想卻越描越黑,反倒戳破了裴晏領著三品的俸錢,但欺負桃兒不懂,還按過去四品的數上交。
桃兒眉頭越擰越緊。
「難怪阿爺前幾次拿回來的魚,嘴上都沒破口的!他騙我!」
盧湛撓撓頭,搜腸刮肚也沒想好怎麼圓,正急著,裴晏拎著竹簍回來了。
二人齊齊回頭,裴晏見桃兒眼眶發紅,蹙眉睨著盧湛:「你不當值就去睡覺,少跑我這兒來欺負人。」
「明明是大人騙人在先。」
盧湛嫌棄地扯著嘴角,將方才不慎戳破他撒謊藏錢的事道來。
裴晏嘆了聲,看桃兒一臉委屈地垂著頭,只好解釋說最先那回出門前說好了晚上吃魚,但坐了一天,連竿都沒動過,就去大市上買了一條。
後頭幾回則是不死心,還在原來那地方釣,一無所獲,面上掛不住,就還是去市集買了魚當是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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