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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如他現在這般,挑起李熙顫顫巍巍的下頜:「若你失敗了,也和他一樣。你這針可要扎准了,只要我兒安然出生,雍王得勝歸來後,你便是新的太醫令。」

年月匆匆,一轉眼,他已近天命之年。

阿姊歿了,她用命換回來那個稚子也沒熬過年關。元琮震怒,將太醫令李熙貶官流放。

當初,他也是懷疑過的。可當他回神來尋人時,李熙已經死在流放的路上了。

看李熙如今這模樣,這些年,想必是東躲西藏地苟活。

但還不夠。

遠遠不夠。

「李熙。」劉舜沉聲道,「她曾與你承諾,有她一日,便有你一日。」

「是……」

「那她走了這麼多年,你怎麼還有臉活著?」

話音一落,他捏緊李熙的下頜,抬臂猛地朝地牢石壁上砸去。黃膩的漿、猩紅的血,裹著骨渣,濺得元琅單薄的寢衣上斑駁一片。

劉舜掃了眼跌坐在軟椅上的外甥,撩起衣擺擦去手上污漬。

「穆堅剛才來過?」

元琅垂著的眼帘下眸光微動:「是……穆弘在揚州出了意外,他一時還沒看開。」

劉舜冷哼一聲:「沒用的廢物,死了就死了。也就是他老糊塗了,才把這扒灰扒出來的老來子當個寶。」

元琅怔住:「舅父你說穆弘是……」

「這不重要。」劉舜打斷他,「但穆堅記仇,你打算如何安撫他?虎賁軍幾個主將都是他穆氏族親,一下子都換,不妥,也沒有人選。將與兵,起碼要磨個一兩年,才立得住威。」

元琅抿唇應道:「我先前提過要納明月,但他不答應,說明月還小,倒是相中了安之那個養女,讓我指給穆弘做妾。可天不作美,過些日子我再……」

「穆堅那個孫女,年紀不大,可精得很,放在後宮,是個禍患。」劉舜打斷他。

「那舅父認為該當如何?」

劉舜默了會兒說:「穆堅這老狐狸,從不做無用功。他相中的分明是裴氏崔氏,他想跟這些南朝人結親,你就成全他。裴晏年紀是大了點,但男未娶女未嫁,也算登對。正好他死了兒子那筆帳,讓他們祖婿自己去算。」

「這不妥!」元琅失聲道。

劉舜微微側目,他方覺失態,遂又緩聲解釋說:「安之因過去和裴玄那樁舊事,一直沒有成家的打算,此事我想還是……」

話未說完,劉舜忽地轉過身居高臨下地睨著他,正好擋在油燈前,碩大的身影將他困罩住。

「太子殿下可要想清楚了再開口。」

他語調微揚,臉上卻看不出半分情緒。

元琅下意識後退半步,腳後跟碾上幾顆骨渣子,雙唇緊抿地咽了咽,身子僵硬地揖下:「一切聽舅父的。」

「嗯。那些宮人的名冊送去我那兒你便不用管了。至於剩下的……」

劉舜稍作停頓,他忽然念起了那個叫白鳳的女人,她若還在……事便好辦多了。

「你且先等著,我自有打算。」

「是。」元琅低頭看著腳尖,勾唇重複道,「一切都聽舅父的。」

曹敦送懷王出了內城便轉為暗中跟隨,眼看他走進自家府邸才回東宮復命。

地牢里的屍身已經清走,只留下一地腥黃汁液。

元琅端坐軟椅,面前跪著三個內官,其中一人長發自肩頭斷開披散著。

「說吧,你們誰是舅父的人?」

元琅輕抿一口滾熱的茶湯,劉舜自西門進,不可能遇上穆堅的車輦。從宮門進來,不過半盞茶不到的功夫,消息可真靈。

他遠在懷朔,對京城的動向怕是比他這個太子都知道得多,穆弘是穆堅的私生子……他是從何得知的?

他養在京城的女人死了快十年了,又在江州養了一個,安之偏還……

元琅仰頭一口飲盡茶湯,滾熱的水浸過唇舌,順著喉嚨往下灼燒,如在心間劃出一道口子。

天底下沒有這麼巧的事。

「既然沒人肯認,那便都是了。」他溫聲道。

三人連忙伏地磕頭,淚眼漣漣地叫冤。

杯盞輕置案前。

「弄乾淨些。」

曹敦躬身應道:「是。」

元琅起身理整好衣袖,昂首緩步走出地牢,沐進冷月銀輝中,身後的慘叫很快便消失在夜風裡。

湯池轉涼,熱氣散去,靜水如鏡,映著一張頹然的臉。<="<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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