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下吧。」
侍女端著東西出去,濕腳印在月色中泛著光。
劉舜換好衣服,招手讓守在浴房外的蕭紹上前。
「你去趟揚州,找人畫一幅像,讓元暉留意一下。」他想了想,又補充說,「尤其是裴晏周圍,你親自盯,若真在那兒,把人給我抓回來。」
蕭紹拱手問:「那丫頭性子烈,若捉不住活的……」
「你就不用回來了。」
「是。」
海風入夜轉涼,破屋頂上的泥塊里裹著一根枯草,將掉未掉,風一吹便在樑上敲打,與一旁的鼾聲此起彼伏。
裴晏耐不住坐起身,又念在傷重者得多睡覺才好得快,他只好躡身出去散心。
村里能勻出來住人的屋子就不多,多了幾個人便更擠了,雲英將原本她與陸三程七睡的那間讓給了桃兒和紅櫻,自己則把岸邊擱淺的破船船艙稍稍收撿了下湊合睡。
裴晏便站在林間遙望岸邊的船。
身後有些響動,他一回身,一個人影從樹叢間衝出來將他撲倒。
「龍神為什麼不收了你?」
紅櫻手裡攥著短刀,雙眼盈潤,「大家對你這麼好,分你吃的,留你住下,你卻帶著那些壞人來砍掉大家的手!仲滿死了,長慶也死了,你憑什麼還好好地活著!」
裴晏無言以對,他支起身:「你想替他們報仇?」
紅櫻緊咬下唇,努力想不讓眼淚掉下來,她想,她太想了!她回來看見他的第一眼就想用刀挖出他的黑心腸!但瑾娘說,只有他能救少主,他不能死。
可……憑什麼呀!害人的是他,他們偏還要求著他。
她等了好幾天才尋著這個機會,就算不能殺了他,她也該替所有人捅他一刀!
裴晏心口發酸,他伸手想替她擦擦淚痕,她卻警惕地揚刀揮了揮。
他收回手,安靜地等著。
遠處忽有人喚了聲,紅櫻抬眼一瞥,咬牙朝他腰腹猛地刺了一刀便匆匆跑開。
裴晏捂著傷口站起來,回身看著雲英走到他面前,彎腰拍開他的手看了看傷,目光與他交融片刻,嘴角微撇轉身朝沙岸去。
他會意地跟著她上船。
船艙不大,雖簡單收拾過,但漲潮時海水偶爾會沒進來,整個船身都充斥著濕氣,只有一個木箱和兩尺高的木台,台上鋪著層薄衾和一個軟枕
雲英掃了眼木台,他便上前坐下,看著她解開他的束腰,扒開衣襟,銅鑷挑出皮肉里沾上的泥,將針線扔給他。
「自己縫。」
這還是她這幾日與他說的第一句話。
雲英將油燈拿到他跟前,退到了一旁看著。
針尖扎進皮肉里刺有些深,裴晏微微蹙眉,垂著的眼帘下,眼珠子就沒落在傷口上過。
「你方才一直看著?」
「路過。」
「這麼晚了你要去哪兒?」
「你管我去哪兒。」
「雲娘……」
「再說一句就滾回去。」
他默默嘆了聲,只得閉嘴。
紅櫻那一刀捅得歪,一條口子劃破皮肉,一半在側面一半在後邊,偏又在左邊,他扭著身子手才勉強夠著,稍一用力,針口繃著線,硬拽起皮肉,比心口還疼。
雲英看得煩躁,上前奪過他手裡的針線。
「坐好!」
裴晏抿唇淺笑,坐直了看她縫,目光一直落在她臉上,令她心底更生煩悶。
一針猛地往深了扎,又用力抽緊線,裴晏沒忍住嘶了聲,喉頭滾動,忍著在心中寬慰自己:她那繡工的確見不得人,也未必就是故意的。
直到第二針,第三針,一針比一針用力,他才不得不承認,她就是故意的。
縫好刀口,敷上傷藥,雲英從木箱裡拿出件乾淨的裡衣,撕下幾條,在裴晏腰身上纏了幾圈。
「好了。」
她抬起頭,正迎上他的目光。
她這幾日都視他為無物,他主動找她,她也都裝聾作啞,偶爾雖會偷偷看他,但他一看過去,她便走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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