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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過太子。」

裴晏回身欲行大禮,元琅忙上前抬住他的手,面帶微笑,語氣卻不容辯駁:「此處並無外人,你再這般客氣,就生分了。」

說罷又讓盧湛去山腳老地方把酒拿上來。

盧湛前額猛跳,他現在有些後悔沒有花錢請人搬東西了,然為時已晚,只得應聲下山。

「怎麼,你這兒是不歡迎我了?」

元琅見裴晏一直未作聲,笑道:「你放心,我不是來勸你的。縱是辭官歸隱,也能見見朋友吧?」

「還是說,你已不願再與我相交了?」

「我從未這麼想過。」

裴晏心下嘆息,東宮之主不進則亡,只有大權在握,才有資格去談什麼仁濟天下。他明白元琅的難處,他正是還想要這個朋友,才心生退意。

元琅頓顯快慰:「那便好,上回你露了底,我可不會再上當。今日你讓我三子,不許手下留情。」

裴晏本想去叫桃兒煮些茶湯,元琅讓他別耽誤人家幹活,說他也等著嘗嘗是什麼手藝教盧湛短短几個月吃胖了一大圈,拉著他進屋對弈。

盧湛以為太子說的酒是一兩壺,下山才知是一大車,有酒有肉,麥米茶餅,應有盡有。裴晏不喜生人,今日秦攸曹敦都不在,沒有熟臉,他只能自己運上去。

第二趟走走停停大半個時辰才到,桃兒已做好吃食,見他回來,忙上前幫著卸貨。他累得像條狗,也顧不上客氣。

桃兒抱了兩罈子酒進屋,回來說殿下就讓他在外頭歇著,別去打擾。兩人便在院中石案上圍著三個小菜填肚子。

「那棋到底有什麼好下的,他們能一坐一整天,不嫌頭疼嗎?」

桃兒仰頭曬著太陽,光風齊動,空山鳥鳴,干點什麼不好?

盧湛埋頭輕掃盤中餐,連連稱是:「下得好,能贏,自然喜歡。」

「我看太子殿下一直輸,不也還是喜歡。」

盧湛想起往年此時,他大抵剛從范陽啟程返京,太子對他向來寬容,過年都許他在家多待幾日。

「也未必,有時贏的人才是輸家。」

桃兒眨眼想了想:「為什麼呀?」

盧湛撓撓頭,他也不是很明白,只是叔父這麼教過,堂兄也常囑咐他若與同僚小賭,看見什麼都別吭聲,今日贏的明日都得輸出去,只能多,不能少。

但對著那殷切期待的眸子,他又不想顯得愚笨,信口謅道:「若一方一直輸,不樂意玩了怎麼辦?總得讓些彩頭。」

桃兒恍然:「也對,七叔說要贏七讓三,不能趕盡殺絕。」

盧湛點頭:「沒錯,就這意思。」

裴晏連贏了十幾局,兩人從讓三子,變作了讓六子。

酒過三巡,漸生醉意,元琅手一抖,白子撞亂了棋局,遂擺手認輸:「罷了,待我回去重頭鑽研下棋譜再來與你討教。」

他舉杯飲盡,笑道:「你過去誆得我不輕,我還真以為自己棋藝了得呢。」

裴晏笑著去撿散落的棋子,瞥見地台木縫裡卡著幾根錦絲,也沒多想,回身見元琅已呈醉態,勸道:「再喝,待會得讓盧湛背你下山了。他今日可累著了。」

元琅朗聲笑開:「那我便借宿一宿。」

裴晏想了想:「是朝中又生變數了?」

「也不算變數。」

元琅仰頭倚在憑几上,與他說揚州的情形。

過去他們也是這般,本是說好不談政事,但若見他心中愁悶,裴晏也還是會問,問得多了,再想說動他,就不難了。

他的裴安之,就是這種嘴硬心軟的人。

「顧廉那老狐狸,年年剿匪,實則剷除異己。先帝還在時,揚州也算山頭林立,張氏、陸氏、朱氏、孫氏,都各有依傍,也相互掣肘。然皇叔死了以後,元暉不思進取,只想躺著享福。他重用顧廉,也就這十年不到,揚州,已是一家獨大。」

裴晏沒作聲,垂眸倒了杯酒淺嘗小酌。

元琅忽又笑道:「他以為躲起來做縮頭烏龜,又在我與梁王武王之間多方下注,便可一世無憂了?上回你說元暉有謝光案的證據,可你看他到現在都不吭聲,你猜他在等什麼?」

「你打算暗殺吳王?」

「揚州海寇,除少部分是東來的倭人,其餘大多是讓顧廉給逼得家破人亡的寒門武將,還有那些日子過不下去的庶民。散兵游勇,不堪一擊,卻又斬不盡殺不絕,春風一吹,又是一茬。」

元琅又滿上一杯,笑著飲盡。

「既如此,何不招安呢?」

裴晏一愣:「那豈不更壯了吳王聲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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