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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那樁舊案,暴斃而亡的幾個紈絝里有宗室,也有北朝貴族。

平陰縣不敢碰,直接送去廷尉,賀正卿老奸巨猾,屍身都沒驗就上稟天子,說既涉宗室中人,便該由宗正寺負責。

時任宗正卿的元詹是天子堂兄,自也不傻,推說宗正寺事務繁重,又無查案先例,還是不越俎代庖的好。

天子江山已穩,宣帝究竟是怎麼死的早就不重要了。

然兄及弟位,終有瑕疵,突然有人死狀與宣帝一樣,說不好到底是誰在幕後想借題發揮,自然沒人敢碰這燙手山芋。

元琅便是那時主動請纓為父分憂的。

元琅說,那幾人雖是前後好幾日在家中暴斃,但死前那些異常之舉和死狀都是一樣的。他讓仵作與太醫令一併查驗,均認為是中了同一種毒藥,只不過發作有先後,或許是因各人體質而異。

往前追查,他們最後的交集便是應謝光長子謝韜之邀,在山中以詩會之名狎妓淫樂。

「謝韜一下獄便都招了,說是行散而歸時見一路過的比丘尼容姿出眾,幾人便尾隨其後,在庵堂里犯了糊塗。他酒喝得多些,雖沒參與,但也就是勸阻了兩句,見攔不住就拂袖先走了。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麼他也不知道。」

「其實也沒什麼證據,然謝光為人賢良方正,一時抹不開面,沒等謝韜放出來就想不開在家中自縊了。」

「事情總要有個了結,正巧那比丘尼平日施粥贈藥,庵堂存有不少草藥,有幾味以毒攻毒的藥引子。經陛下首肯,最終便定了是比丘尼因恨報復,毒殺那幾人,念其事出有因,便未治其罪。謝韜雖未參與,但違令聚眾淫樂,又助紂為虐,我也給他定了姦污罪,流放交州。」

「安之認為這算是冤枉嗎?」

元琅那日這般反問他,他並未作答。

元琅所述比卷宗里詳盡,卻也同樣經不起細敲。

裴晏雖被免職,但事情既有疑點,不探個究竟他渾身不自在。卷宗上的人證物證都記在腦子裡,閒來無事便仍在明察暗訪。

但有人不想他查。

譬如他昨日剛在四通市這兒找著當年在庵堂附近擺茶鋪的店家,得知那庵堂里其實還住著三個八九歲的丫頭,是那比丘尼收留的流民,事發後都失了蹤,不知死活。

昨夜想到些細節,今日一早本想再來確認,卻已人去樓空。

哺時他回廷尉去取落在廨宇的衣物,一向閒散的許主薄寸步不離地跟著他,暗中盯瞄他拿的東西。

此案的確無論真相為何都不宜再議,但他還是有些寒心。

那日對弈,元琅與他說,只要結果是好的,中間稍有些彎路,付些代價都是值得的。所以淹田是值得的,撮合崔潛與盧氏結親,替他抬了門楣,換一份忠心也是值得的。

那些江水裡泡爛的青苗,那墜在井水裡的崔夫人,都是彎路上的代價。

利之中取大,害之中取小。

過去阿爺也這麼說。

彼時南北初定,各地時有南朝餘孽起事,且朝中亦有門戶之別,北族人始終存著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成見。

阿爺堅信天下需要一位強勢的天子,然先帝卻執意立幼子為儲,更早早按祖制處死了其母。

阿爺心中有道,不在乎成為那彎路上的代價。

可那些代價又豈是他一人在承受?阿娘在河東舊宅時那些戰戰兢兢的日子不是嗎?回京後,他那些在獄中患上的心病,悉數化作床榻上暴戾的發泄了。

阿娘甚至都不會哭,只是總在疾風驟雨肆虐後默默坐在院中望著天。

只有……只有在那個人來時……

裴晏頓住腳步,咬牙斬斷飄遠的思緒。

一旁的酒肆里人聲鼎沸,他左右環視,想起此處便是昔日被燒毀的鳳樓所在。他前幾年查風月案時搜遍了京城所有酒肆,門口迎客的小廝認得他,趕忙迎上來。

「裴少卿可是來查案子的?」

裴晏轉眸一忖,順著他的話沒有否認,負手入內。

「叫你們東家來。」

趙娘子聽說那活閻王又來了,眉頭頓時擰成一股繩,忙向酒桌上的貴人打聽近來京中又出什麼事了。一眾紈絝已是酩酊大醉,憨笑咂摸,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裴晏大半個月前就被革職了,哪兒還來的裴少卿!」席間一人嗤笑道,趙娘子想起這正是裴中書的次子裴秀,趕忙媚笑貼上去。

「裴都尉此話當真?」趙娘子轉眸又故作憂愁狀,「可到底也是東宮跟前的紅人,歇一歇,停一停,早晚還是會官復原職的吧?」

「此番正是太子要撤他的職,早晚……」裴秀冷哼一聲,「我看他是早晚與他那倔脾氣的阿爺一樣,要下大獄的。」

一想到裴晏,裴秀便氣不打一處來,阿爺整日說他不如裴晏,他當然不如了。阿爺心裡仍惦記著崔氏,哪怕不是自己的種,也一樣當個寶。<="<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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