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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李環笑罵了句,從腰間偷偷拿出酒囊,「走,去那邊喝兩口。」

盧湛細摳掉指甲里的泥,平復了下心情才上前去。秦攸也問他去哪兒了,他說出恭蹲久了腿麻,給滑下坡了。礙於桃兒在,秦攸沒好數落他,便說去喊老趙回來,讓他呆這兒,臨走還不忘推了他後腰一把。

盧湛腳一頓,靠桃兒又近了些,桃兒下意識抬頭,看見盧湛有些侷促的臉,想起他剛才說出恭滑了一跤,忍不住噗嗤笑出聲。

盧湛尷尬笑了笑,沒話找話道:「你剛跟秦大哥說什麼呢?這麼高興。」

桃兒揚了揚手裡的錦袋:「大人給我錢,說以後讓我替他管家裡開銷!」

盧湛一愣,心說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地,幹嘛不回京了再給,但看桃兒高興,便也順著話說:「我就說大人不會虧待你吧。不過管家也挺麻煩的,好在我聽說大人府上沒幾個人。」

桃兒哦了聲,默了會兒,低著頭輕聲道:「回去以後盧公子是不是就不跟著大人了?」

「什麼?」盧湛心裡想著別的事,一時沒聽清。

「沒什麼……」

桃兒咬咬唇,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馬車,拉了拉盧湛的袖口,示意他湊近些。

盧湛一頭霧水地俯下身,桃兒在他耳邊悄聲說她剛才拿藥草去給裴晏,說她小時候身上起疹子,雲英教她用這藥草搗爛了敷上,很快就好了。她在山間看見,便摘下來做了些。裴晏便問她雲英還跟她說過些什麼,她一時半會想不起太多,裴晏就讓她回去了好好想,把這些年雲英和陸三說過的做過的,吃的用的,所有細節統統告訴他。

「李大哥他們說得不對,大人還是惦記娘子的。」

盧湛點點頭,雞同鴨講:「我也覺得。」

他也是後知後覺才意識到,那夜在郢州城裡,雲英給他的瓷瓶里壓根不是什麼醒酒藥,而是解藥。裴晏被那女人這麼戲弄,這口氣怎麼可能輕易咽得下,天涯海角,總要把人揪出來的。

盧湛忽地啊了一聲,桃兒被他嚇一跳:「怎麼了?」

盧湛撓撓頭:「我想起些事,大人興許能用得上。」

馬車裡,裴晏正望著桃兒給的藥草汁出神,盧湛忽地鑽進來跟他說那夜婉兒和那個叫宋平的給他易容時說了幾句他聽不懂的話。

盧湛聲色並茂地演完,裴晏眉間緊鎖,扯了扯嘴角:「你早怎麼不說?」

「我沒怎麼聽明白,就沒往腦子裡去,剛剛才想起來。」

「怎麼突然想這事了?」

盧湛噎住,想說你管那麼多作甚,嘴上含糊應付了句,立馬轉移話題:「大人可有線索?」

「沒有。」

盧湛失望地哦了聲,剛要走,裴晏叫住他,從懷裡拿出一封信。

「回京後你替我轉呈太子,我風寒未愈,恐怕還要病一陣子才會好,不便去東宮,請太子恕罪。」

盧湛聽裴晏聲音還有些啞,不疑有他,便應了下來。

裴晏手指在藥汁里搗著圈,凝思許久。

她說,劉旭縱是認了殺人的罪,也不會讓人知道有人能易容成他的模樣以假亂真。也就是說,這易容的秘密關係到比殺元昊更嚴重的事。

「白姨……」

手指忽地一頓,腦海里如白光閃過,一些細碎線索終於連到了一起。

車馬進了外郭城就不便再往裡了,秦攸領著所有太子衛率與裴晏拜別往東宮去。

裴晏則帶著桃兒徑直先去了廷尉監,反正他去時就沒多少東西,歸時也就兩三個包袱,桃兒看著瘦弱,力氣倒不小,一個人輕鬆拿下。

裴晏讓桃兒在前堂候著,自己則讓許主薄去把當年謝光那樁案子的卷宗調出來。

許主薄有些為難:「此案非同小可,是否還是先請示賀正卿的好?」

裴晏懶得與他廢話:「賀正卿不也得再請示東宮?一來二去,耽誤了太子的事,算你的,還是算我的?」

許主薄見裴晏剛進城就趕著回來查案,一點就透,立馬笑道:「裴少卿稍候,下官這就去取。」

裴晏也不白等著,回他那處廨宇寫了封信函,差人送去平陰縣衙調九年前那樁大火的卷宗。

九年前,洛水南岸一間叫鳳樓的酒肆夜裡起火,秋燥風高,一把火燒到了四夷館去,他那時還隱在東山上都聽說過。

這麼巧,桃兒說她與陸三是八年前到的江州。他那回試探陸三時也提過此事,陸三立馬閉眼裝睡,明顯是怕說錯話,露了他們的底。

指尖在案台上有節律地輕叩,東西都還沒送來,一股勁過後便如潮水退去,心底只余深淺不一的水痕。<="<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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