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日後,裴晏勉強能出門了,本想去州府找李規詳談秋收納糧的事,卻得知李規前幾日就病了,還一病不起。
見裴晏來訪,李規想從病榻上起身,一使勁,猛咳不止。裴晏上前想扶他躺下,一彎腰,傷處受力一軟,險些跪在塌上。
兩人對視一眼,不免各自苦笑。盧湛趕忙搬了個椅子過來,裴晏揮揮手讓他退出去在門口守著。
四下沒了旁人,李規才將顧玄靜與李景戎之事告知裴晏。
「他們現在何處?」
「沌陽。」李規苦笑,「也算是顧府吧,夫人不信我了。」
裴晏點點頭,「那使君打算如何處置?」
李規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裴晏,「我已讓人繪了畫像,但抓不抓人,想問問裴少卿的意思。」
裴晏淡然道:「鳳樓那些娘子都死在郢州城了,她與元昊既已生嫌隙,便也不怕打草驚蛇。我看元昊可能比你我更想抓住她。」
李規笑了笑,沒再接話,轉而談起了尋陽和南陵的汛情。
「荊襄今年旱情嚴重,江夏安陸也就下了一兩天,江州城雖也決堤,幸好先前修的水渠已竣工大半,受災不算重。但尋陽與南陵則不然,昨日南陵報稱有個村子大水過後發起了癘疫,雖已封了村,但恐怕疫病不止一處,得有人去主持大局。」
「思來想去,竟也再無旁人可托,我原本也打算今日請你來……」李規從枕邊拿出一個錦盒,「此乃我的官憑印鑑……」
話說到一半,李規又是一陣咳嗽,幾近作嘔,錦帕上染了紅,裴晏搭了下脈,「你這是舊疾?」
李規點點頭,繼續說道,「此事我已都交代下去了,你拿著這個便可調動江州所有的兵,無論是正在募的,還是我先前那些。裴賢弟費盡心思想留我這條命,東宮卻也因此失了先機,你若在江州沒點建樹,太子怕是要為他人做嫁。」
裴晏默然接過,「多謝使君成全。」
李規擺擺手,笑道,「你若坐不上我這位子,我江州的大堰得等到何時?」
裴晏亦難得抒懷地笑了笑,「還有一事,要請使君相助。」
「何事?」
「我聽聞顧縣令之子顧珩前些年在江夏犯過幾樁案子,是你親自壓下來的。」
李規面露淒色,低沉道:「是。」
「案卷可還在?」
李規有些意外:「在是在……但你要這有何用?」話一出口,又嘆道,「罷了,你也不必與我說。這幾份案卷我讓杜縣令單獨收著,你用得上,便去找他拿吧。」
又閒談了幾句,李規咳嗽不止,裴晏也不便久待,起身告辭。李規想了想,還是又叫住了他,把話又繞回了一開頭。
「晚香曾與我說,雲娘子與元昊素來不合,元昊曾幾次三番找她的麻煩,她背後恐怕另有貴人……賢弟可明白我的意思?」
裴晏嘴角勉強勾了勾,躬身拜別。
一路緘默無聲,裴晏心裡想著事,腳步不由得加快,剛回府腿上綁的束帶便鬆了。他在迴廊處坐下,將束帶取下來,傷口周圍滲液水腫,淤血浸開一大片。
盧湛瞥了眼,蹙眉道,「大人,你這傷差一點就挨著骨頭了,最好是不要走動,將腿抬高躺個八九日,要不容易留下病根,日後都得瘸著。」
「我知道。」
裴晏將束帶繫緊,理好衣裳,剛要起身,曹敦從外頭匆匆回來,眼沒看路,撞到了盧湛身上。
盧湛笑罵道,「趕著投胎呢?我差點踩大人腳上了。」
曹敦連忙道歉,躬身向裴晏匯報:「郢州城今日一早便有十數人去沌陽運了幾大車牛羊美酒,屬下打聽了下,說是元將軍設宴給劉將軍踐行。」
裴晏微微一怔,「劉旭是明日啟程?」
盧湛想了想:「好像是的。」
裴晏眉峰緊鎖,喃喃道:「他們不是不合嗎?何以……」
思緒如電光閃過,他忽地頓住,臉上漸生喜色,這幾日的頹然一掃而空。
「原來如此。」
盧湛正納悶,裴晏轉頭看著他,「秦攸說你那柄彎刀,是當初在懷朔時懷王殿下賞你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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