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差幾個人去一趟沌陽,請沈縣丞明日來府里。」裴晏頓了頓,「莫讓旁人知道了。」
秦攸頷首:「屬下明白。」
桃兒見裴晏心情轉好,趕緊回廚房把吃的送過來,卻不見人。她轉回正堂遇上李環才知,剛才她一走,裴晏就過來拎了盧湛說要去州府。
李環笑盯著她手裡那盅燉肉:「你這也不能浪費了,要不……」
桃兒閃躲道:「你們的份剛才都吃完了,大人的份得留著。」
李環調笑道:「那盧湛和秦頭怎麼回回都有夜食吃?你這丫頭學會踩低捧高了。」
桃兒理直氣壯:「他們天天都來幫我忙,當然有得吃,李大哥要來,你也有。」
李環笑道:「我都可以當你阿爺了,不湊這熱鬧。」
一旁另外幾人亦瞭然笑開,桃兒這才聽明白李環的意思,臉微紅,把她準備給裴晏的冰鎮酸梅湯遞過去,「李大哥嘴饞,喝這個好了。」
衛隊每個人都上過這鬼當,李環一見那竹筒就牙疼,忙擺手找藉口溜了。
一輛馬車停在州府門外樹蔭處,金鑣玉絡,連盧湛都不由得回頭多看了幾眼。
典吏道李規在內堂見客,領裴晏在大堂就坐稍候,佝著身子一路小跑進去,好一會兒也不見出來。
盧湛心生不悅:「什麼客人,竟讓大人等這麼久?」
裴晏理著袖口反問道,「江夏有幾戶人家坐得起外頭那輛馬車?」
還沒等盧湛想明白,李規便同徐士元一道出來了。徐士元朝裴晏揖禮告辭,李規引裴晏入內,告知徐士元是來給錢的。
「如此重修江堤一事便無虞了。近來氣候轉涼,今年夏汛興許就這麼過了。」李規明顯也輕鬆了許多,「只可惜了那些青苗……」
裴晏並未接話,先問道,「有人跟我說,生意人不做虧本買賣,以徐公商道,敢問使君應了他什麼?」
李規一怔,坦然道:「我與文定總角之交,昔日也算志同道合。只可惜南朝昏聵,他對朝廷失望了,便一心做個富貴閒人。他嫌我冥頑不靈,一口氣憋得久了,心裡不痛快,處處較勁,就等著我低頭求他。」
李規朗聲笑道:「幾句話的事,能換來江州安定,我這買賣可不虧。」
裴晏淺笑頷首,默了會兒,「若使君尚有來日呢?」
李規詫異地看向他,裴晏想了想,將元琅的意思如數告知,更勸道:「江州水患,也不僅僅是江州的事,荊州的江陵堤失修已久,揚夏水道也淤塞多年,難以行船,使君之志,緣何不能在荊州實現呢?」
李規抿唇不語,他自然知道治水非一州一縣之事,若荊州能瀉大江之險,江州自然不至於連年水患。
「那作為交換,東宮要什麼?」
「將功補過只能保你一命,江州的局,還需要一些籌碼牽制住吳王。」裴晏想了想,還是坦誠相告,「還請使君早些送尊夫人回揚州,以免殃及池魚。」
李規愕然,正要開口,門外盧湛不知與何人在爭執。
「我管你是誰?不許進就是不許進!」
屋內兩人面面相覷,裴晏喚了聲讓盧湛進來,門一開,不等盧湛開口,那粉衣侍女便鑽了進來,朝著李規施禮道:「夫人請刺史大人回府一敘。」
李規蹙眉,「我上回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侍女欲言又止地覷看裴晏,裴晏識趣地起身告辭,推著盧湛離開,臨走前,又折回兩步囑咐道,「時不我與,方才的話,還望使君三思。」
佛堂內煙燻霧繞,陸三嗆了幾聲,恨不得一瓢水潑到香案上。雲英說將行大事,非要他臨時抱佛腳早晚三炷香地磕頭。
他心不誠情不願,這香燒了也是白燒,但還是老老實實地磕了頭。
自上回李規回府與夫人大吵一架後,便讓晚香搬到了離刺史府甚遠的別院。院子後頭這處佛堂早已荒廢,平日沒人來,不過怕引人注意,白天都門窗緊閉。
陸三吃足了好幾天的香火,覺得自己都快坐化升仙了。
宋平盤坐在一旁,認真磨著袖箭,看了眼跪坐在觀音像前發呆的雲英,朝陸三使了個眼色,輕聲道:「雲娘心事有些重。」
陸三回頭睨了眼,故意提上音量:「看走了眼,信錯了人,悔著呢。」
雲英默不作聲,懶得搭理陸三,但她越不開腔,陸三就越來勁,「我早說那小白臉不是什麼好東西了,這種道貌岸然的狗官我們見得少了?有些人自己陰溝裡翻船,以為拿捏了人家,誰占誰便宜還不一定呢。」
雲英無奈罵道:「你有完沒完?這麼閒就去市集把平哥易容要用的東西都買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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