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敢說?」孟臻也瞪回去:「要不是你被輕易引走,劉姑娘又怎會遭此橫禍!」
兩人如鬥雞一樣,眼睛越瞪越大。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鄔崖川打斷兩人的眉眼官司,沉聲道:「孟師弟,瀧水鎮的失蹤慘劇是虞錦玥造就,但她如今已死,咱們必得承擔起這個責任,她從前是玄陣峰的人,那便由你帶人去處理一下吧。」
孟臻一怔,隨即猛地轉頭看向洞口,驚恐、憤怒、怨憎、難過紛紛在他臉上閃過。最終,他只乾澀地吐出一個字:「是。」
鄔崖川轉身跳進了洞口:「荊南,你跟我進去。」
兩人各尋了一個方向,潛入水裡,用神識搜尋起來。不多時,荊南驚喜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七哥,你快看,劉姑娘在這——」
正往下潛的鄔崖川倏地用出遁術,出現在荊南身邊。
看到那張熟悉的臉,他大腦一片空白。
少女被白綾吊住脖子,懸掛在山壁上,身上的衣物破損嚴重,濕噠噠著垂落水珠。
她面容蒼白,四肢僵硬地貼在身側,儼然已經死去多時。
荊南呆呆看著少女的屍身,情緒也很低落。他自責道:「都怪我,要是我當初沒離開山神廟,劉姑娘就不會死了。」
鄔崖川沒有說話。
他切斷了白綾,自己還泡在水裡,卻用靈力將掉落的女屍托舉在水面之上。
鄔崖川取了件外衣裹住她僵硬的身體,隨後,他低頭,凝視著她蒼白的臉跟脖頸處深深的凹痕,嘴唇緊緊抿住,眼神空茫。
「七哥……」荊南看得心裡難受。
鄔崖川仍舊沒有理他,他緩慢托舉著女屍朝洞口游去,動作輕柔到近乎小心翼翼。
洞口還有幾個弟子等待著,聽到動靜探頭一看,立刻打算幫忙。鄔崖川卻避開他們的手,輕輕托起女屍的腦袋,靠在自己肩膀上,將她抱進懷裡,才一躍出了洞口。
落在地面時,懷中人身上的衣物已干,他身上卻還濕漉漉的。
旁觀的弟子們愣住了。
他們不知大師兄跟劉姑娘在山腹里發生過什麼,但他們覺得,大師兄好像很難過。
鄔崖川拒絕了所有師弟的幫助,選了風水寶地,親自挖坑、雕棺木、刻碑,全程未用一點靈力。他往棺木中放入被褥,枕頭,仔仔細細整理好,才把女屍放了進去。
他站在棺邊,凝視許久,才把手放在棺蓋上。
「咯!!!」一隻肥雞猛地沖飛過來撞開了鄔崖
川的手。
它身上沾著泥灰,大概是摔在地上過,看向棺材裡時,驟然爆發了更悽厲絕望的鳴叫,大顆大顆的淚水從那雙黑豆眼中流下,感染得周圍人也情緒更加低落,被甩在後面的蓮環三女更是泣不成聲。
肥雞似乎是下定了決心,振翅就要往棺材裡跳。
下一瞬,它翅膀被一隻手抓住,整個被拎了起來。
肥雞掙扎了兩下沒掙開,頓時回頭怒視鄔崖川,那雙被淚水浸透的黑豆眼露出了幾分仇恨。但它似乎很快意識到自己根本無法奈何得了鄔崖川,只得絕望回頭看著棺木里的主人,叫聲一聲比一聲悲愴。
「鄔仙人……」蓮兒看不下去,抽噎著上前兩步,壯著膽子勸道:「翠初妹妹生前最看重茂茂了,您在她面前欺負它,翠初妹妹在九泉之下也會擔憂的。」
鄔崖川頷首,垂眸看向手中還不斷掙扎的肥雞:「我知道你能聽懂我的話。」
肥雞一僵,他便又接著說:「你跟她一起被長埋地下,又有誰能為她打掃墳塋?既然放不下她,你便為她守墓吧。」
是了,柳柳愛財,必不願意有人掘開墳墓,將她身上的儲物袋摸走。
肥雞頹然地放棄了掙扎。
鄔崖川便將它放在一邊,手再次覆上棺蓋,眼睜睜看著女孩蒼白的臉一點一點隱沒在黑暗中。
他仰頭,閉眼壓下澀意,「將虞沈之事通傳五域。」
默然肅立的星衍宗弟子頓時面面相覷,有人忍不住道:「可這樣一來,宗門名譽……」
「養癰遺患的道理諸位比我清楚,此事本就不是秘密,與其遮掩,成了外人抨擊宗門的把柄,倒不如我們自己動手,破而後立。宗門名譽縱一時被損,以諸位之能,想修補也容易。」
鄔崖川提起鐵杴,一層層沙土便潑灑在了棕黑色的棺材上,他垂目看著沙土越堆越高,直至將棺材徹底掩蓋:「修者非神仙,有私心在所難免,卻不能因私慾禍亂生民,尤其我們煌煌正道,更該追究到底,以身作則,讓所有月琅洲修者引以為戒!」
眾弟子心服口服,齊齊應是。
其他的星衍宗弟子都在忙著處理虞錦玥造成的後續影響,鄔崖川卻在『劉翠初』墳前站了一天一夜,聽到身後的腳步聲,他輕聲道:「把沈姑娘她們三人帶回安和城,安頓好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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