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屍首太乾淨,反而突兀。

曹照照思及此,一瞬間理性戰勝了恐懼,二話不說就申請出長安到關內道慶州順化郡安化縣的小湯村調查此懸案。

她耍了個小心機,跟慈祥老好人(其實不)似的大理寺少卿盧公遞了出差查案的條子,還申請兩個大理寺的兵衛當保鏢……咳,查案必定少不了武力支援,沒瞧見「CSI犯罪現場」影集裡面,監識人員調查案發現場時,都會有警力在場嗎?

她只是個小司直,又不是何瑞修.肯恩,別說她沒有配槍了,就連墨鏡都沒有,完全不能瀟灑地摘下來、戴上去、摘下來、戴上去……以上重複N遍哈哈哈哈。

唉!這個哏放在唐朝完全沒有能分享和共鳴的人哪,真有點心酸。

但誰知道盧公滿口答應得好好兒的,一轉頭就上報給了李寺卿大人,然後,然後……就眼前這副模樣了。

一路上曹照照好幾次偷偷瞅著面色沉靜的李衡,儘管他什麼都沒有說,她還是覺得心裡發毛。

怎麼有種幹壞事當場被逮著的感覺呢?

曹照照暗暗嘆了口氣,只得打起精神把油衣脫下來,很有規矩地放到門邊搭在一柄禿毛掃帚子上,看著斯文敗類……呃,是高級長官、帝國菁英,人間貴公子李衡輕輕鬆鬆就把人家小娃娃忽悠得非但不哭了,還滿臉崇拜仰慕地望著他。

「您是仙人嗎?」犢兒天真地問。

他長到六歲以來,就沒見過比眼前男人還好看……高大……一看就是好生不得了的貴人。

「噗!」曹照照眉開眼笑。「對呀對呀,小娃娃你真有眼光。」

李衡給了她一個「別鬧」的眼神,卻沒有半點當真斥責之意。

雪飛等人是見慣了主人的雙重標準,他對於曹司直除開在公事上要求嚴格之外,旁的,便是格外包容與寵溺。

只不過曹司直向來心思粗豪,渾然不似纖細敏感蕙質蘭心的女郎。

「原來你叫犢兒。」李衡身上自有一股尊貴從容穩定的力量,那氣場就連一個六歲小兒都能感受得到,他溫和問:「家中就只有你一人在嗎?」

「回仙人……」

「我是李郎君。」他翩然一笑。

六歲犢兒都有些發暈了,害羞地傻笑,靦覥喚了聲。「李、李郎君。」

曹照照見寺卿大人正在發散魅力,充當幼兒園園長,眼下也沒她的事,她索性自動自發把方才吹刮進來潑濺得滿地雨水泥濘的堂屋收拾整理了一下。

這戶人家看著屋舍簡陋,不是富餘人家,但房樑上掛著幾條獵物的皮子,看著像是硝制過的,屋裡頭擺放著粗劈的木頭造的桌椅,角落的簍子裡還有些乾菜類的食物。

許是經常下雨的緣故,整間屋舍牆面都是受潮青苔的痕跡。

曹照照看著黑瘦矮小卻精神頭很足的小犢兒,心下微微酸軟了,她默默掏出了藏在胸前衣袋裡的一油紙包玫瑰酥飴糖,全部塞給了小朋友。

「給。」

小犢兒怯怯又害羞地看著她,沒敢接下,仰望了身畔高大如青竹雪松的男人一眼。

李衡摸摸小男娃的腦袋。「收下吧。」

「謝謝女郎。」

她一僵,笑了起來。「欸。」

總比叫她大娘子好……唐朝人的稱謂五花八門,她已經從一開始的一頭霧水到現在「見怪不怪」了。

比如叫自己的老爸做「阿爺」、「阿父」、「耶耶」,還有「哥哥」……沒錯,「哥哥」也是父親的代稱。

「怎麼家中只有你一人在?」李衡溫和問。

小犢兒小心翼翼又萬分珍惜地咬了小半塊糖,含在腮幫子等著慢慢融化,「阿爺進山打獵了。」

「這樣的天氣?」李衡蹙眉。

小犢兒含糊不清地道:「阿爺說很久都不能進山里了,他得趁下雨的時候……唔。」

李衡清楚看見小男娃眼底一閃而逝的心虛和不安,狀若未察地微笑。「你一人在家不怕嗎?」

「怕……不,不怕!犢兒是大人了!」犢兒挺出小肚子。

「犢兒真厲害,那犢兒怕不怕殭屍呀?」曹照照笑嘻嘻湊過來。

小犢兒一呆,下一瞬間又嚎起來了。「嗚嗚嗚怕……」

李衡忍不住長臂一舒,將曹照照勾到身後,屈指輕敲了她光滑雪白的額心一記,哭笑不得。「淘氣。」

「對不住,雨天嚇孩子,閒著也是閒著。」她摸摸額頭,有些訕訕然嘀咕。

他霎時被逗笑了,深邃漂亮的黑眸彎了彎,曹照照心臟卜通狂跳,連忙轉頭把視線往「安全方向」移去。

真要命,這完全是活生生行走的費洛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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