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錯。」言秋笑答。
陳春蕾轉去摸摸另一個也參加長跑的女生,給她加油鼓勁。
擔任班長一職,陳春蕾一向負責周到。打氣的同時耳聽八方,聽到田徑場那邊的動靜,扭頭衝著喻明希:「那邊要頒獎了,你快過去啊。」
「噢。」喻明希沒什麼所謂地應了聲,然後看向言秋。
也不急這會兒拉絲吧。陳春蕾心里嘀咕。
言秋臉被曬得好燙,沒看他了,轉去跟陳春蕾她們聊天。這時,班裡其他幾個同學也過來給她們打氣,畢竟長跑又久又累,報名參加就已經勞苦功高了。
「加油呀你們,我會在旁邊陪你們的。」韋君君握著雙拳,小聲跟她們說。
幾個男生在韋君君身後,其中一個直盯著言秋的腿,吹了聲口哨:「這腿早該多露露。」
言秋笑意收了,厭惡地看了眼說話那人,是之前韋君君說騷擾過她的那個男生,對方正用充滿凝視意味的目光上下打量著她。
韋君君神情緊繃起來,小步挪了挪,想用自己的小身板把言秋擋起來。
沒人想到已經走出檢閱區的喻明希去而復返,大步流星過來。
體委猴精,一看喻明希那架勢,心道不好,趕緊在喻明希動手之前,一把給那男的鎖喉帶走了:「看屁,快去跟我幹活。」捂住嘴把他拎走,還不忘回頭跟喻明希告辭:「哥我們先走了,您忙您忙……」
一套連招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他喻哥限制在遵紀守法的框框裡。
女子3000那邊老師吹哨集合,言秋匆忙給他遞了個眼神:「快去拿獎牌。」
是讓他別衝動的意思。
上次對那個尾隨男也是。沒必要。
喻明希神色冷了下來,第一次意識到,一個女性,在面臨來自異性的非實質性冒犯時,竟什麼都不能做。
單項的頒獎速速了事,喻明希拿了牌子下來,女子3000米正開槍起跑,他隨手把銅牌掛在遊魂一般了無生氣的胡翔偉脖子上,自個兒找了個人少的地方觀賽。
言秋狀態確實不錯,前兩圈起步很穩,領先了大半的人。到第三圈速度降下來,言秋開始細味到血崩的感覺。
喻明希遠遠盯著她的神態變化,不禁跟著她一樣皺起了眉頭。
到第五圈,言秋喉嚨干疼,有點使不上力了,只剩下機械的肌肉反應在控制自己的左右腳交替落地。她很累,但是向前面一看,只能那麼五、六個人了,她的堅持已經讓她領先了那麼多人,她得堅持下去。
……第六圈,為了省力,言秋也不抬頭看第一名到哪了,就盯著眼前幾米的距離,想著堅持幾米,再幾米,每一口呼吸都像刀刮著喉嚨,但她覺得還能再跑幾米。
好像有人在喊她,過重的心跳讓她聽不清楚。
……就剩下不到一圈了,言秋視線有點點模糊了,好像又超過了一個人。她身上哪哪都不舒服,但沒空理,只慶幸自己墊的是340mm的衛生巾。
終於,她聽到有人跑過終點的哨聲就在不遠處響起。高昂、清脆的哨聲。她好像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只知道自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哨聲為她吹響,她到了!
有人立馬跑來架住她,是陳春蕾,在急急說著:「沒事吧沒事吧?感覺怎麼樣?別停下再走走緩一下……秋秋還好嗎?能說話嗎?還是要喝點水?」
言秋看不清她,為了安撫她,點點頭。
她還能走,但是眼前已經是一片麻麻的黑霧。
感覺到陳春蕾擰開礦泉水瓶蓋,把瓶嘴貼到她嘴邊。
「喝一點?」
言秋抖著手摸到瓶身,微微扶住,勉強喝了一小口。
可是,冰涼的水流入她乾涸如荒漠的喉道,她不僅不被滋潤,反而被刺傷般感到一陣尖銳的辛辣,胃裡一股酸脹淤堵的氣翻上來,她好像抽搐了一下,不受控制地弓下腰嘔吐。
耳邊一陣慌亂的叫聲。
她吐得眼淚直流,發了熱汗又發冷汗,渾身都濕透了。
好累……
「言秋,鬆手。」
她聽到了熟悉的低沉微啞的嗓音,不同的是,如今聽起來這麼嚴肅,還有細細的顫抖。
她感覺到聲音的主人把她的手強行掰開。她才發現自己一直下意識掐著自己的喉嚨。
這最後一點力氣被卸下,她整個人虛脫,再也站不住了。身邊那人臂彎一收,穩穩地、鄭重地接住了她。
手腕、胸口、眼皮子好像被陳春蕾摸了個遍。言秋費勁兒地說:「我有意識……」
身邊嘈雜的聲音在說:「醫務室,送去醫務室看看!」
言秋感覺自己騰空升起,肩膀和腿彎被堅實地托住,她沒有驚懼感,手緩緩搭在他肩上。
他對陳春蕾說:「班長,我那個外套,幫拿一下。」
陳春蕾意會,把喻明希寬大的校服外套蓋到言秋的腿上。
他低聲說:「謝謝。」
他的胸腔在震動,離她那麼近,那是他很脆弱的地方。言秋下意識湊近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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