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不怎麽殺文臣,但是皇帝要殺你根本不用直接動刀子,只要貶的地方足夠偏遠,連官帶家眷都能把命留在被貶的地方。
要是身體不夠結實,可能在路上就會和這個美麗的世界說拜拜。
范大人幾年前被貶出京,算算時間的確該挪地方了。
官家貶他沒想要他的命,選的地方是離京城不遠的河間府。
河間府知府,所有新法的推行都要經過他的手。
讓一個反對新法的官員去主持地方新法要承擔官員刻意阻撓的風險,偏偏范大人的人品做不出為了證明他是對的而為難百姓的事情,只能黑著臉努力讓經過他手的新法不要變成害民之法。
不知道這幾年在河間府推行新法的經歷有沒有讓范大人改變主意,不改變主意也沒什麽,大不了換到陝西繼續黑臉辦公。
安撫使是一路的最高軍事長官,轉運使是一路或者好幾路的最高民政長官,宣撫使比較特殊,是戰區才設置的最高統帥,職權尚在安撫使之上。
他這個安撫使司的機宜文字都能因為有推行新法的經驗被拽去轉運使司幫忙,范大人來了之後自然也逃不過借調的命運。
只要足夠忙,就沒有時間吵架。
范純仁不用擔心,就算政見不合也能和平共處,呂大防……
姚古緊張兮兮,「呂大人很危險?」
蘇景殊搖頭,「也不是危險,就是、嗯、可能不太好相處。」
姚古拉來個板凳坐下,「怎麽個不好相處法兒?」
「呂大人應該是你最不喜歡的那種人。」蘇景殊的表情略有些古怪,「這麽說吧,關中一帶言《禮》學當推呂氏,就是呂大防呂大人家的那個呂。」
端莊穩重,嚴肅古板,放在學堂是最能唬人的老夫子,放在官場也沒好哪兒去。
蘇大人搓搓胳膊,「我二哥說過,有人去呂家做客,呂大人坐在那兒肅著臉一言不發能把客人給嚇跑,他們私底下都叫呂大人鐵蛤蜊。」
更可怕的是,這麽嚴肅的呂家人不是一個,呂大人兄弟五個都這樣,他們私底下切磋學問用的都是《禮》。
姚古聽著這形容有點耳熟,「該不會是京兆府藍田那一大家子吧?」
蘇景殊幽幽擡眸,「恭喜你,答對了。」
「嘶!」小姚同學戰術後仰,慶幸他只是個平頭老百姓沒機會和宣撫判官打交道。
就說剛才怎麽覺得呂大防這個名字有點耳熟,橫渠先生身邊有三個弟子分別叫呂大忠、呂大鈞和呂大臨,幾個名字放在一起一聽就是兄弟。
蘇景殊躺在椅背上,「原來你聽過他們兄弟幾個的名聲。」
「剛才只顧得想范文正公之子,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姚古摸摸鼻子,繼續慶幸他們家從不逼小輩讀書。
藍田呂家兄弟五人四人登科,呂大忠、呂大鈞和呂大臨兄弟三個跟在橫渠先生身邊學習,呂大防在外為官。
因為他們家這一輩過於優秀,平時經常能從別人口中聽到「人家呂家xxxx」「呂家孩子都行你們xxxx」之類的說辭。
西北文風不盛,但是期望小輩考科舉考出眉目來的人家不在少數。
蘇景殊嘖了一聲,「別人家的孩子」出現一個已經能讓普通孩子壓力山大,一下子出來五個簡直不給普通人留活路。
「元帥說他過了中秋再回京兆府,你爹什麽時候回?」
姚古咧嘴笑道,「應該再過三五天就到。」
他爹在京城無牽無掛,正事辦完就快馬加鞭趕回來,估計到的比先一步收到任命詔書的宣撫使和轉運使都早。
蘇景殊緩緩心情,打開信再細細看一遍。
陝西四路的人事變動有點大,得好好看看有多少不好相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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