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蘇大人的時候只敢說山田歸乳山寨,讓蘇大人以為田裡種出來的糧食全部是乳山寨的,不敢暴露黃家村男女老少的存在。
這下可好,想瞞都瞞不住。
「黃家村就在山腳下,出門一打聽就能打聽到,我什麽都不說也不能讓黃家村憑空消失啊。」黃全委屈的不行,五大三粗的武知寨愣是被文弱的文知寨罵的不敢擡頭,「蘇大人和他那兩個隨從昨天才到乳山寨,他們明天一早就要離開,沒什麽好擔心的。」
劉蜀一腳踹上去的心都有了,「你今天晚上回村讓村里人警醒點,這些天什麽都別干,老老實實待在家裡窩冬,等過了風頭再說。」
黃全臉色大變,「過些天商隊的人就到,不能現在停工。」
「現在不停工,讓州衙發現怎麽辦?」劉蜀咬牙切齒,「私鑄銅錢是重罪,你有幾個頭夠砍?」
連程元李坤都沒逃過去,他們被發現了能有好下場?
「行行行,我今天晚上就回去。」黃全小聲嘟囔,「回去讓我媳婦燉魚頭湯,要不要給你帶一碗?」
「氣都氣飽了,吃什麽吃?」劉蜀擡手讓他出去,眼不見心不煩,他得好好想想萬一暴露要怎麽辦。
之前登州官場動盪已經把他嚇個半死,登州州衙連帶著下轄四縣的一把手全部被押送到京城,連廂軍里的指揮和都虞侯都少了一大半。
消息傳到乳山寨的時候他就生怕會暴露,直到後來官府沒了動靜才好些。
當時沒有查到乳山寨不代表永遠查不到乳山寨,前兩年鋌而走險私鑄銅錢是因為實在活不下去,要是官府能把寨中士兵的糧餉給補上,他們也沒必要冒著掉腦袋的風險繼續幹下去。
錢重要,命更重要。
趁現在還來得及收手趕緊停下,再過幾年讓村子裡的人習慣賺這種快錢,到時想收手都收不了。
他任期滿了之後就能離開乳山寨,黃全卻是要繼續留在乳山寨當武知寨,天知道朝廷派來的下一個文知寨是什麽人,要是不小心讓新上任的文知寨發現端倪,他們這些人全都得玩兒完。
遠的不說,今天來的蘇通判就夠難纏。
剛來登州就能讓登州大換血的肯定不是簡單人,雖說外面傳的都是包大人的功勞,可包大人並沒有在州城停留,甚至沒有和李坤碰面,進城的只有這位剛入官場就被封為一州通判的蘇大人。
李坤有多難纏他再清楚不過,蘇通判能讓李坤栽那麽大的跟頭,他和黃全真的有本事做到天衣無縫?
劉知寨越想越焦慮,好像又回到了幾個月前禁軍大肆抓捕官員的時候。
人果然不能做虧心事,再這麽下去他非自己把自己嚇死不可。
黃知寨和手底下的兵說了今天要回家探親,臨走之前又回來看一眼,「老劉,要不要去你家捎句話?有沒有要縫補的衣裳?」
他們兩家住的近,有東西要帶的話他順路帶回去,免得再累著他們劉大人這虛弱的身子骨。
「你趕緊走吧。」劉知寨有氣無力,「明兒早點回來,我有話要對你說。」
黃全擡頭看看天色,感覺離天黑還有一會兒,索性直接進屋,「別明天了,現在說也行,免得我走了還惦記。」
劉蜀:……
劉大人深吸一口氣,再睜開眼睛又是那個冷靜自持的劉知寨,「現在說也行。」
回去讓村民暫時停下鑄錢和以後永遠都不要再鑄錢沒什麽區別,村子裡的人還沒有因此獲利太多,就算有人會捨不得,想想性命也會忍痛放棄。
商隊那邊過幾天他去交涉,反正做的也不是什麽正經生意,除非以後不打算在大宋地界兒賺錢,不然就算他們單方面毀約對面也不敢鬧大。
黃全皺著臉,期期艾艾的問道,「真不幹了?」
劉蜀語氣篤定,「真不幹了。」
「要是官府還不給乳山寨的兵發糧餉怎麽辦?」黃知寨憂心忡忡,「你知道的,只靠山里那點田根本養不活那麽多人。」
他們為了銅錢生意連商賈的過路費都放棄了,現在停止鑄造銅錢,流失的商賈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接下來就只能指望官府發的糧餉。
上頭的糧餉能發下來也就算了,要是發不下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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