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是要死人的,即便這次開封府動作很快,太醫院的太醫也一直在安樂坊忙活,也還是擋不住會有人死去。
周青松說的沒錯,熬不過去的大多是老人和小孩兒。
這些得了疫病去世的人不能入土為安,必須焚燒才能避免瘟疫傳播,民間對待瘟疫也是應燒盡燒,所以即便家屬哭的死去活來也不會攔著官府焚燒屍體。
安樂坊外面的哭聲從最開始傳出的那天起就沒停過,蘇景殊也不再去門口蹲著玩了,甚至連看書都看不下去。
他本來以為這輩子見過最可怕的場面是無憂洞裡的屍體,但是現在聽著外面的哭聲感覺比當時見到那些屍體時還要難受。
也就是前兩天已經把防疫小冊子寫完,放到這兩天他根本就寫不下去。
周青松坐在他旁邊,心有戚戚,「大家不願意來安樂坊也是因為這兒會死很多人,今年還算好的,堅持了那麽多天才有人死,往年都是人進來沒幾天就變成屍體了。」
恐慌是會傳染的,病患在家還能有家人哄著勸著,安樂坊中病患多大夫少,沒人能時刻關注病患的心情。
誰都不知道下一個死的會是誰,有時候自己嚇自己都能把人嚇死。
隔壁的同窗顫顫巍巍扶著門框,「我感覺我心慌氣短、渾身發寒、頭暈腦脹、說話哆嗦,哪哪兒都不舒服。」
周青松往那邊看了一眼,心態穩如老狗,「看,那就是典型的自己嚇自己。」
蘇景殊嘆了口氣,打起精神往那邊喊,「待會兒會有大夫過來,該吃藥吃藥該睡覺睡覺,穩住啊!」
隔壁的隔壁的孫直講無奈搖頭,「這就嚇的頭暈腦脹,將來到朝堂可如何是好?」
他們在同一座院落里住了那麽多天,每天都會有大夫過來診脈,有情況立刻就能發現。
這次疫病的症狀也不是心慌氣短頭昏腦漲,他這純粹是嚇破膽了。
旁邊,錢直講美美的躺在床上,「還是上學太清閒了,等他到了養家的年紀就知道俸祿照發還不用幹活的日子有多舒坦。」
孫直講摸摸鼻子,識相的沒有搭話。
整個國子監只有管帳的最忙,除了管帳的其他人都很清閒,上課的時候上課,沒有課的時候和好友吟詩作對,看朝廷哪個政策不順眼還能提筆寫寫意見。
教教課編編書,雖然俸祿不高,但是小日子過的都挺悠閒。
除了管帳的。
嚯嚯嚯嚯嚯嚯嚯。
等大夫過來給隔壁的學生看過然後得出沒病的結論之後,院子裡的其他人笑話了他一番,壓抑的氛圍也好了不少。
被死亡陰影籠罩的日子又過了好幾天,病患那邊的情況穩定下來,接連三天沒有死人之後,蘇景殊他們這些潛在病人也得到了一個好消息。
他們終於能離開安樂坊了。
各個院落都傳來歡呼聲,大夫們送走潛在病人也不忘安慰病患,最危險的時候已經過去,大家肯定都能平安回家。
衙門安排馬車送他們回城,太學的直講和學生們最好安排,直接全部送到太學,之後要去哪兒衙門就不管了。
這次太學連直講帶學生全部被拉去安樂坊,如今回來了絕大部分,還有幾個染了病的沒能回來,想來也要不了多少天。
國子監的管事們提前知道他們要回來,已經準備好熱水和新衣裳,所有人下了馬車就進澡堂,穿過的衣裳全都燒了,出來後燒艾草驅邪除晦氣,一整套流程行雲流水,每個人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蘇景殊穿上嶄新的校服,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回家之後該不會也要來這麽一出吧?」
周青松愣了愣,二話不說立刻後退,「記得幫我感謝你三哥的衣裳,再會!」
蘇景殊:……
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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