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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覺得為政者不懂法度,為政者還覺得他寫的狗屁不通。

范文正公當年已經失敗一次,新政失敗的下場是什麽樣子他們也都清楚,原本被打壓的那些人反撲起來異常兇狠,不光將新政作出的改變全部抹掉,還變本加厲的和范文正公當年的政策反著來。

新政觸及到太多權貴的利益,不碰權貴沒法讓大宋作出改變,可碰了權貴又會被權貴詆毀打壓,事情不能一蹴而就,需得徐徐圖之。

他那奏疏被打回來已經能夠說明問題,可他堅持要上疏,被調去審查京城刑獄案件時也是怎麽得罪人怎麽來。

想他王介甫在京城也是聲名遠揚,多少讀書人遺憾無緣與他結實,去年回京述職一度被京城士大夫引為盛事,結果可好,這才多久已經變成人見人恨了。

他據理力爭是開心了,被他得罪的權貴們不開心,幾次陷害排擠搞下來,他不辭官只怕也得被貶出京。

蘇洵無聲嘆了口氣,他倒不是說好友清風峻節不妥,更不覺得京中權貴不能得罪,只是得罪人的時候可以稍微變通一下,最好在達到目的的同時還能保護自己。

不過人各有志,大道理誰都懂,卻不是每個人都願意跟著大道理來做。

王介甫為人固執,想讓他打消新政變法的念頭不容易,比起任他在京城折騰,或許回鄉是更好的選擇。

蘇景殊不知道朝中的彎彎繞繞,老蘇也沒打算告訴他,父子四人來到王家,幾個大人去書房長談,兩個少年郎在院子裡執手相看淚眼。

比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真情實感多了。

「景哥,我和我爹守完孝就會回京,你要記得給我寫信。」王雱吸吸鼻子,「我家在撫州臨川,從京城寄信怕是得大半個月才能到,山高路遠,不知道會不會丟在路上。」

蘇景殊眼淚汪汪,「等我訓練出可以傳信的鴿子,到時候我們飛鴿傳書。」

王雱:……

傷心戛然而止。

「景哥,京城的鴿子沒去過臨川,怎麽訓練也找不到去臨川的路。」王小雱一本正經的說道,「如果現在有訓練好的鴿子,我把鴿子帶去臨川,鴿子應該能從臨川回到京城。」

蘇景殊嘆道,「別想了,還是寄信吧。」

他可以藉口訓練信鴿把農場裡的鴿子偷渡出來,但是不可以憑空冒出來訓練有素的鴿子。

炸藥的教訓記憶猶新,他不想拿他的屁股蛋兒冒險。

這年頭寄信也挺安全,雖然有丟件兒的可能,但是只要留的地址足夠準確,大概率還是能收到信件的。

就是可能慢了點兒。

倆人跑題聊了幾句鴿子,聊完之後找回離別的情緒繼續執手相看淚眼。

老王:……

老蘇:……

倆爹對視一眼,同時移開視線當什麽都沒有看到。

第二天,蘇景殊邁著沉重的步伐來到太學,將王小雱也轉學回老家的消息告訴他親愛的同窗們。

教室里一片安靜,好一會兒才有聲音喃喃,「還有誰要走,一起說出來吧。」

一起說一起吃踐行酒,一會兒來一個一會兒來一個對他們打擊略大,不如直接一下子全說出來。

好歹相處了幾個月的時間,感情都已經處出來了,怎麽弄得跟考完科舉要分道揚鑣似的。

他們前兩天考的是太學的月考吧?

一群人神情恍惚,都開始回憶他們前兩天考的到底是什麽,是不是在夢裡悄悄參加了禮部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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