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性不太大。」胡麗婭苦笑著說,「可不要小看了我們人民公安的能力。敖鳳那是我們沒去找,不然只要他一腳踏進網吧,我們就能立馬逮到他。關二憨子和何獾子這兩個道上的兒們,沒電沒網他們撐不過三天。」
「那你的意思是……」
「我和王隊的判斷是,」胡麗婭慎重地說,「他們很可能已經死了。」
季辭驚住。如果關何二人真的死了,那這條線索又斷了。徐曉斌是什麼天命之人嗎?
然而沒過多久,警方經過精細篩查,最終竟真的找出了關何二人口中引以為豪的那個秘密地下金庫。
那個地方在江城南街上的一個破舊的小髮廊里。警方發現了四十多萬元的現金,三根金條,還有若干金戒指和金項鍊。據髮廊里與關何二人相熟的人說,之前還有更多,已經被他們揮霍掉了十幾萬,主要用來嫖娼、賭博、遊戲氪金、直播打賞。
很明顯關何二人不但得到的報酬都是現金,各種交易方式也儘可能採用現金,僅使用部分電子支付,這就讓警方追溯資金來源遇到了極大的障礙。
然而,也許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警方在保險箱的夾層中,竟然發現了一個裝錢的聚乙烯塑膠袋,袋子是一個心血管疾病專科醫院的藥袋,裡面甚至有一張支付回單。警方很快查明這張支付回單屬於徐瑤,並且從袋子上提取了殘留的指紋碎片,同樣屬於徐瑤。
關二憨子和何獾子這兩個無惡不作的流氓地痞,知道徐曉斌使用現金是為了逃避追查,所以特地留了一手,想必是為了防備將來和徐曉斌反目。這種行徑,不可謂不是粗中有細,卻又令人不寒而慄。徐曉斌要用這樣兇殘的狼,就早應料定會有被狼反噬的一天。
*
徐曉斌和徐瑤很快被江城警方拘捕,季辭的心情幾經跌宕起伏,終於等到這一天,理應有一種大仇得報後的歡欣鼓舞,但她心中卻似乎始終蒙著一層陰影,高興不起來。
徐曉斌被捕的消息很快傳播開來,如果說上一次被警方傳喚,傳言最後只局限在業內,這一次就鬧得滿城皆知。辰沙地產的新樓盤原本計劃八月初開盤,受這件事的影響,被無限期推遲。
徐曉斌被捕的第四天,就是老街土地拍賣的日子。村里急於把這個項目定下來,儘快落實上馬,流程走得飛快。
辰沙集團的副總柯凡代表公司參加了拍賣。季辭本以為徐曉斌被捕會對他們公司造成重大影響,沒想到辰沙集團依然對這塊地勢在必得,一路競價到了一千萬。再往上加,就意味著要再賣一套房子。季辭猶豫片刻,加到了1050萬。然而柯凡很快又加到了1080萬。
季辭再加,柯凡依然緊咬不放。
1100萬。
1150萬。
這段時間,辰沙集團的各個礦場都在增募人手,擴大產能。這都是因為新樓盤開盤延期,嚴重影響了集團現金流。所以辰沙集團還在不斷物色新的地塊,力圖在礦場關閉前奮力一搏。只是聽說另外有幾個新地塊的採礦權遲遲沒有批下來,龍灣這邊批下來的可能性大,辰沙集團勢必要拿下這塊地。
季辭考慮了很久,放棄了繼續加價。再加,她將沒有足夠的資金投入這塊地的開發運營,也是對其他股東和債權人的不負責任。
她最終退出了這塊地的競標。
和柯凡擦身而過時,對方忽然笑道:「心氣兒沒了啊,美女?」
競標的地方在峽江市。季辭開著車回家,一路經過漫漫江水。她知道柯凡說的沒錯,她的心氣兒是沒了。從家婆去世開始,她來爭奪這片土地的心氣兒就沒了。
故鄉故鄉,她過去以為故鄉是一個地方,一個地理位置,一個與生俱來的坐標。
但她現在知道不是,故鄉是人,是與她有著血脈相連的關係的人,是與她有著共同的童年記憶和成長記憶的人。
現在她全都失去了。失去母親,失去家婆,失去陳川,失去乾媽和他們一家,失去名譽,只余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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