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辭說:「你推薦的工頭師傅很好,話不多,又負責任,帶了一個小弟,兩三天就全部弄好了。」她指了指牆上掛著的電燈泡,「人還特別細心,幫忙牽了電線,弄了個路燈。牆磚也是他專門選的仿古磚,跟舊磚混著用,砌好了跟之前看上去差不多,家婆高興得不得了。」
「家婆滿意那就說明很成功。」陳川說,「這個師傅不是一般的師傅,搞過文保修復的,咱們那個鎮江樓重建的時候,他就參與過,那時候還是個小工。」
陳川突然想起來什麼,拉住季辭的手,「過來過來。」
「去哪兒啊?」季辭這麼問著,卻還是跟著陳川走了過去。
季家老屋旁邊就是丁家老屋,陳川的外公外婆曾經居住的地方。陳川外公姓丁,他媽媽吉靈雲很小就被過繼給了別家,所以姓吉。後來吉家夫婦車禍去世,吉靈雲給他們送了終,還是回來和親生父母生活。
丁家老屋的後院有一個寬大的鐵門。因為長期無人居住,已經生滿了鐵鏽,雜草長到淹沒膝蓋。
「不會有蛇吧?」季辭擔心。
「這年頭還哪裡來的蛇,都被吃光了。」陳川說著,率先走到鐵門門口,讓季辭打開手機電筒照著那把鎖,掏出了自己的鑰匙串。
「你還有鑰匙?」季辭驚訝地問。
「當然沒有,早就不曉得丟哪裡去了。」陳川從鑰匙串上拎出一把類似瑞士軍刀一樣的工具,很輕鬆地撬開了那把因為長年鏽蝕而變得脆弱不堪的鐵鎖。
他把鐵門推開,裡面是就是丁家老屋雜草叢生的後院。院子很寬敞,足夠停下兩三輛車。當年陳川的父親陳鴻軍跑過一段時間的長途運輸,家公為了讓女婿停下那輛卡車而改造了這個院子。
「把你車子停這裡,明天買把新的鎖,這個門刷過防鏽漆,我看還蠻結實的。比你停外頭好。」
「真有你的陳川!」
兩個人說笑著走到季辭的新車那邊,季辭用車鑰匙開了鎖,正準備上去開車,陳川從她身後抱了她一下,把她搭在車門把手上的手拿下來,又很快地放開了她,「讓我開開。」他撒嬌似的說。
「行吧,想開你之前不說。」季辭繞去副駕駛。
陳川把車開進了丁家老屋的後院,但他沒有停下來,在院子裡轉著圈軋草。這么小面積的轉圈,還挺考驗技術的。
「神經!」季辭抓住車窗上的拉手,笑個不停,「再轉我要吐了。」
「這不是為了給你把草軋下去!草裡面蛇估計是沒有,但蟲子多啊。」
車終於停了下來,季辭把副駕駛的座椅調得向後傾斜,半躺下去,「哎,我真的要暈了。」季辭說,車頂的天窗開著,能看到幽藍的天幕,一彎細細的月牙掛在空中。細細的風伴著小陳河的流水聲從半開的車窗中灌進來,夾雜著濃濃的剛被軋出來的青草汁的香氣。
季辭愜意地把眼睛閉上。
車頂燈溫柔地照著她的面龐。陳川的心思像垂下的蛛絲一樣游離。季辭補過唇色嗎?印象中,她在吃晚餐之前,用紙巾抿掉了口紅。紙巾上沾著的口紅印似雪地上的玫瑰,又像影視劇美化過的美人啼出的鮮血。季狗子火鍋店裡她表現得和他一樣放浪形骸,可在剛才的飯局裡,她又順應自然變得雅致矜持。
大概不會有第二個和他這麼默契的人了。所以她吃完晚餐之後到底補過唇色嗎?他想不起來了,可是她的嘴唇顏色在現在變得很生動。
季辭閉著眼睛道:「吃飯的時候聽你講高考完填志願的事,我突然想起來我們那時候失聯過半年。你還記得嗎?那時候我剛到大農村,什麼話都聽不懂,英語也爛得要死,整個人就跟聾啞人一樣,全靠比劃。超市裡的東西不認識,瞎買回來的吃起來都特別噁心。沒有智慧型手機,連筆記本電腦都沒有。我想跟你打長途電話,你又還在準備高考。有時候打通了,信號又差,我已經講到第三件事了,你還才聽到第一件事。那時候我真的崩潰,連電話都不想跟你打了。你也沒有主動給我打過。我以為你那時候只是因為要高考沒空跟我聯繫,今天才知道那時候你跟你爸鬧成那樣。」
季辭的話勾起了陳川一些很久遠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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