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卒抹一把臉上的血,傷口疼得發燙,從少年身上跨下來,臉上橫肉跟著搖晃,燭光映照得愈發猙獰。
待看清飛鏢來處,竟是葉楚悅,指她鼻尖罵道:「你、這是作甚?!敢傷我,也不掂量自己什麼身份。」
葉楚悅冷眼掃去,不緊不慢回應,「是,我不過一尋常百姓,但也在都督手下做事。這批流民已上冊入戶,以後要為翼國征戰沙場。」
「你今日這般對他們,不怕有朝一日遭報應嗎,亦或……我現在就稟報大人,讓他來評評理!」
「嗐你個小白臉找打是吧!」
他隨手舉起桌上鐵錘,邁開稱重步子,朝她狠砸去。
衣訣翻飛,她一個閃身躲過,反揪住肥手,毫不客氣地狠狠往後一折。
鐵錘滾落。
「啊啊啊!」
骨裂脆響,牢房裡豬叫聲迴蕩,引得眾人捂耳。
「你說我是小白臉,連我都打不過,」葉楚悅壓得他單膝跪地,右手反擰豬耳瞪他。
「那你算什麼,老豬肉嗎?!」
此言一出,不止背後之人,就連地上躺著的少年也被逗笑了。
「氣煞我也,你給我等著!」
那獄卒正要反抗,抬眼見一道熟悉身影走來,豆眼放光,恍若救星降臨。
「林教頭,這廝要殺我!快將他拿下!」
林洋擰眉,目光落到他身後之人,白衣飄然,姿態傲然挺拔,猶如一隻仙鶴踏在頭肥豬上。
若非見過此人真面目,他都要險些被騙了去。
見到來者,葉楚悅豁然鬆手,調笑道:「他方才打人打得手酸,我在幫他活動筋骨呢。」
鬼知道她適才忍了多久,要不是此處只有些小型暗器,她早就拿刀直接砍上了。
這種畜牲,來一個她殺一雙。
對此,林洋見怪不怪,一個獄卒受傷,找人頂替了就是,眼下最重要是回去復命,便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人可選好了,莫讓都督久等。」
聽罷,葉楚悅轉頭,伸手默數著鐵桿站成一排的壯漢,連帶著幾個冒頭的。
一二三……十八、十九,還差一個。
她忽然想起一人。
「還有他,一併送上馬車吧。」
眾人順著她指尖瞧去,那少年蜷縮在牆角,正緊盯人群,額前捲曲的黑髮下臉上淚痕未乾,泛著點點光芒。
昏暗的光線勾勒白影宛如仙人,在腦海深深紮根,不知僵冷多久的心臟,竟開始不知羞恥地跳動起來。
他好像……看到光了。
走出練武場,葉楚悅將人送到喬家鐵鋪,由喬豐接管後才安心離開。
回到公主府已是戍時,夜幕降臨,天色昏沉沉一片,院外零星閃過幾顆白點。
廚子下了晚宴,一碗皮蛋瘦肉米粥,再配上一道杏仁佛手墊肚子。
葉楚悅吃完後,便喚翠桃將帳本子取來。
府上除去內務府發下五十兩月奉,還有零零散散一百封戶外,三十幾個奴僕上下加起來,耗費不少銀兩。
再加上前段時日置辦府內,調派侍衛,才到月中,這月錢便已耗去大半。
翠桃見她從外頭回來,一直頹喪著臉,時不時嘆氣,當她是為銀兩的事發愁。
「殿下不必憂心,昨兒個陛下賞賜了咱公主府不少東西,整整二十箱呢。」
葉楚悅搖搖頭,「本宮擔憂的並非這些。」
今日,牢房中那對母女相依為命的情形,一直映入腦海中。
原身再不受寵,終究是個有身份的,平日起居斷不會被虧待。
可如今翼軒兩國戰火初交,百姓日子本就不好過,徭役和賦稅更是壓得喘不過氣,又有多少人因此掙得頭破血流。
她心神一動,「翠桃,吩咐下去,本宮的手底的那一百戶,無需他們賦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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