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交的這些都是什麼狐朋狗友,就這樣你還同他們去騎馬?」稍品了一口葡萄美酒,果真比祖母當年釀的還好喝,「這種人若當初在我們村,是必要挨打的。」
經過此一事,這莽撞的少年也終是長了一回心眼,提起舊事,他仍舊有些憤恨,「原本父親沒有失蹤,兄長又康健,在朝中很受重用,前途一片大好,因而藉機攀附的人不少。」
「那時候那林修齊等人算個什麼,我跟本不把他們放在眼裡,都是他們處處奉著我,自打我兄長倒後,竟沒想到他們一個個落井下石不止,還合起伙來坑我。」
昔日借著兄長家世飛揚跋扈的人,到了今日才知難,從前圍在身邊的人哪裡有什麼真心,不過被人淺打了一下,便幾乎沒有招架之力。
說到兄長,唐薏的目光不覺掃向亭外的人,此刻那人正著一身牙白的長衫,日照紗籠,微風時而翻起衣袂,他沉墜於藤椅深處,光線打在他身上,竟添了一層朦意,唐薏心上跳漏一拍,竟也不知該如何形容這般場景。剎那間只覺著,他似畫中雖不動卻極富神韻的仙人。
「我聽說,他曾有未婚妻?」她也不知為何突就聯想到這件事。
兩杯酒水下肚,江聞谷開始上臉,話匣子也跟著打開了。若就此不提也罷,一提他便來氣,「可不是,原本婚期將近,誰知道我兄長一出事,那頭跑的比兔子還快,迄今為止連個面也沒露過。」
「別說那些噁心人的事兒了,」提了從前便覺著竟是連美酒也喝不下,江聞谷一擺手,「嫂子,我倒是好奇你,明明是學士家的女兒,怎麼就走丟了?」
提及此事,日頭下的白衣人也不禁豎起了耳。
「無非就是我小時候調皮,上元節時嚷著讓我長姐帶我出去看燈,長姐被吵煩了,就帶了家僕與我一起出門,誰知道人多走散了。後來就到了槐花鄉的一個小村子裡,就遇到了我的養母。」
實則唐薏對小時候的事情記憶非常模糊,只隱隱記得好似並非被人流擠散,更像是拐子拐人,將她帶到了旁處,她機靈跑了,可年歲太小又尋不到家,又隱隱記得自己似上了一條大船......
再後來這少年事便更記不清了,記憶破碎成片,如何拾也拾不全。
「那你養母對你好嗎?」
「那還用說!」此事不容任何人生疑,「我養母是個寡婦,帶著我哥,也就是她親兒子,和她婆婆生活,別提他們多疼我了,有好東西都先緊著我,從來也不曾給過我氣受,若說她不是我的親娘,我開始都不信的。」
她的養母年輕時尚未支起那小破攤子過得清苦,但是對唐薏視如己出,自己沒什麼本事,稍有些銀錢卻都用在托人打聽上,卻又怕尋不到徒惹唐薏傷心,便一直將這些瞞著她。直到後來才由出外闖蕩的同鄉打聽到京城唐家早年丟過一個女兒。
唐薏順利歸京後,唐家見她將女兒養的這樣好,亦感念錢氏當初收留尋親之情,唐薏生母便將那母子倆留到了京城,又在唐府不遠處置了一間小宅院,那母子倆也算是安了家。兩家如同親戚走動。
如今唐薏仍稱錢氏為娘親,稱唐夫人為母親,猶記得指婚下來那日,兩個母親抱在一痛苦的模樣,摧人心肝。
一杯葡萄酒下肚,唐薏並未發現提及兩個母親時江聞谷眼中閃過的一陣黯然,「你娘真好。」
弟弟這一句,唐薏未往心裡去,可卻讓江觀雲聽入心,懷有一絲無奈。
他亦是今日才知,原來唐薏除了本家親姐,在養母家還有個兄長。
「我告訴你,我哥可厲害了,自小我的本事都是同他學的,」借了幾許酒力,唐薏手肘撐於亭中石桌上,指尖兒在臉前擺動,稍一閉目,眼前便是鄉間的童年,「我哥比我大五歲,自小帶著我到處瘋玩,掏鳥蛋,挖陷阱捉野雞,上樹下河,什麼都會。他打遍村里無敵手,我在村里從來沒受過氣。若是林家這事兒落到他手上,手段多了去了。」
江聞谷最是艷羨這種人物,聽她形容,眼珠子都亮了,「那什麼時候讓咱哥上家來,我同他一起混。」
「他現在可不混了,」唐薏擺擺手,「我哥現在經我父親引薦,去一間知名的醫館學醫去了,往後你跟著我就成了,能在我身上學十分之三的皮毛,你就是根油條了。」
「好,往後我都聽你的!」江聞谷到底也才十五歲,過往被兄父保護的太好,還是單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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