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說著便將手裡的東西往孫嬤嬤跟前遞。
孫嬤嬤掃了一眼他們手裡的東西,那是一個楠木精裝的盒子,用玲瓏鎖上的扣,用這般金貴的盒子裝的當是不菲之物,但她卻並未伸手去接。
「我竇氏家訓嚴明,無功不受祿,不知貴府主人因何事要送此禮?」
這話是明知故問。因何事?自然是為了來賠禮,但這話又不能說明了,否則便是坐實文氏之過,將把柄結結實實遞給了竇氏。
文府管事淺笑道:「我家主人聽聞貴府姑娘與袁氏大公子系出同門,袁氏與我文氏乃是姻親之家,袁大公子是我家主人的侄輩,這說來二姑娘與我們文府也沾著些關係,聽聞二姑娘來了江淮,遂來打聲招呼,免得兩家因誤會生分了。」
這話說得倒是將文氏府上抬了個輩分,若阿笙不願善了此事,便是晚輩拂了長輩的面子,同時也拂了袁氏的面子。
孫嬤嬤抿著嘴聽完文府管事厚顏無恥的話,氣的面色微紅。
「這說起來,我倒是有一個師兄跟遠嫁的大公主走得近,聽聞新帝登位之後,袁府在文史閣的職位是一降再降,不知你說得可是這個袁氏?」
文氏眾人聞此心中一滯,抬眼便見中庭的方向,一位靜怡的女娘款款走來,她抬步間落落大方,不卑不亢,臉上端持著溫和的笑意卻給人不怒而威之感。
帝位之爭中,袁氏因選擇錯誤,如今在朝中地位堪憂,袁成傑等袁氏族人憑著當年袁閣老的威望還能保留朝官的位子,但大體上是不好過的。
而在這一局中,袁氏與竇氏並非同路之人,阿笙刻意將這一點提出來,便是在告訴那文府管事,袁氏的面子這一次沒那麼好使。
文府之人似乎並未想到一個年輕的女娘盡然會那麼難搞定,遂連連道歉。
「是我言語不當,我家主人的本意並非如此,若無袁氏這層的關係,我們與竇氏也該是親近的。」
說則便將手裡的盒子打了開,裡面是一疊地契,孫嬤嬤見此不由微微蹙眉。
這是真當竇氏滿門的銅臭味了?
見阿笙連個眼神都未抬,那文府管事頗有些尷尬地道:「我家主人道,若是姑娘對此禮並不中意,可隨您提,文府定當滿足。」
這話聽著高高在上,倒像是江淮世族說得出來的話。
聞此,阿笙淺笑著掃了一眼那管事,唇邊的笑意卻進不去眼底。
「我聽聞文府有一副金縷衣,堪稱天工造物,若是這東西,我倒是有些興趣。」
阿笙這話一出,文府管事的臉色便是肉眼可見地沉了下去。
這金縷衣是文氏收藏多年的珍寶,有上萬片玉片打造,每一片玉上都由當年墨家祖師親自撰刻的《游神記》,不僅在珍玩當中屬上乘之品,其上攥寫的《游神記》更是這一典故出世的唯一手攥文本,其價值非錢財可估量。
這東西若是送了出去,便是向世人公布,文氏向竇氏低頭了。
文府管事當即將手裡的盒子合上,臉上滿是冷峻的神色。
今日這禮是送不成了。
阿笙掃了一眼他不堪的臉色,隨即理了理衣袖,對一旁候著的管事和小廝等人,道:
「送客吧。」
得了這話,文氏眾人再無多的言語,當即帶著東西離開了竇府。
待人紛紛離開之後,孫嬤嬤倒是起了幾分擔憂。
「姑娘,這樣好麼?」
阿笙淺笑著安慰孫嬤嬤,「他們欲迫害祖母她們時可沒想過『這樣好麼』。」
她看了看府門的方向,初夏的風吹落了一樹的楊花,讓阿笙的話也落得儘量溫婉了些。
「在這件事上,錢財與虛名是最不值當的,可惜,他們沒能珍惜這個機會。」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瑟瑟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