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微垂著頭顱,宮人清早為他整理的發已經有些微的散亂了。
辛黎神色微眯,她細細觀察著軒帝的神色,端看他的步伐似乎較往日裡有了幾分章法。
她轉身拿起帶來的食盒,捧著笑意又軒帝那邊走了幾步。
「聖上,臣妾今日帶了糕點,您可要嘗嘗?」
這話一出,辛黎便見軒帝渾濁的目光當下鎖上了自己,這眼神當中藏不住的幾分鋒利讓她心下一滯,莫不是清醒了?
辛黎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但她下一刻浮起的念頭卻讓她停下了腳步,每日用藥的量不減,皇帝不可能恢復如常。
他到底是在看自己,還是在看食盒裡的食物?
辛黎隨意拿起食盒中的一塊糕點,左右晃了晃,果不其然,軒帝的眼神便鎖上了那塊糕點,隨著辛黎將那糕點往外一扔,那臃腫的身影便如餓犬一般追著那糕點撲了過去。
見此,辛黎鬆了口氣,將那食盒丟到了一旁,頗為嫌棄地睨著軒帝抓起地上摔得稀爛的糕點便往嘴裡塞。
軒帝近日的行為越發像那看門的畜生,辛黎不免懷疑藥的用量是否過多了,若皇帝變得完全如牲畜一般,太后便可借皇帝神智徹底失常為由,獨攬立儲之權。
畢竟無論前朝後宮,眾人容得下一個神智失常的人,卻容不得一隻狗坐在王座之上。
辛黎剛進殿內未久,內官便見她抬步又走了出來,當即前來相送。
「娘娘這就離開了?」
辛黎故作勞心的模樣,道:「聖上如今這模樣還是該讓他多歇息的,我見他神色困頓,夜裡安神的香還是少用些吧。」
得了她這話,內官當即回道:「省得省得,還是娘娘對聖上上心。」
內官一路躬身送到了宮道上,這番恭維的態度倒似辛黎才是這紫薇殿的正主一般。
二人這漸行漸遠的話在邵子陵等練家子的耳中卻是清晰的,他斂了眉目,依舊站如青松般戍守在巍峨的大殿之外。
金鑾大殿之上,一封遠來的國書讓殿內群臣沉默了下來。
這是一封來自西州的國書,是西州新君給央國帝王的來信。
西州先王因傷病多年於月前離世,皇后裴氏攜王幼子承繼王位,正式以太后之尊臨朝。
但裴太后與央國當朝太后不同的是,她出自裴氏,在家族的幫助之下,她為皇后之時便為西州平定了北方各族割據的局面,將西州版圖一拓再拓,而今漸有西南霸主之姿。
如今,新帝臨朝第一件事便是向央國提出了一個「請求」。
國書中道,當年西州將王掌中之花嫁與央國,卻不見央國任何回禮,此非大國平等相待之道。為此,西州即將派使臣前往央國,願求娶央國公主,以全兩國友邦之誼。
言辭之間無半分客氣,群臣皆知,當年茉莉公主嫁到央國是西州彼時國力見衰,不得不朝央國低頭,而此時,西州國力更盛以往,這是來向央國找回當年丟失的顏面了。
近年以來,西州南征北伐,戰力與國土都更上一層,而與之相較,央國國內卻是一團亂麻。
北方大戰剛過,仍被北胡滋擾,陳國也未必就此甘心,而東邊尚有寒慶不時尋些麻煩,江淮對峙讓帝京看清了江東大營的立場,更莫說秦山以南還盤踞著一個魏徵,中部大營的人動不得,至於通州的郭定坤,這些年因為被皇帝遺忘,如今縱情酒色,也不知是否還提得動刀槍?
更何況縱使朝中還有武將和兵力,但包括大皇子在內,沒人願意在大局未定之時與西州起衝突,白白消耗自己的錢財與人力。
因此「和親」這兩個字幾乎已經懸在了口邊,而如今央國成年的公主便只有那一位了。
大皇子側目看了看珠簾之後,合德若和親西州,他將獲得最大的好處,但這話卻不能從他的口中說出。
殿上的文官得了大皇子的一個眼神,躬身拱手,朗聲道:「西州茉莉公主為西州王長女,我朝之中能與之在西州地位相匹配的,唯有大公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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