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內,一青年人如常客般走入了一家花樓內,約一炷香的時間便從那花樓的後院走了出來,鑽入了深巷當中。
那裡有一處民宅。
宅舍之內燭火幽微,幾名青年在內正商討著事,便聽見人輕敲門扉。
幾人警惕地靜了下來,聽得門口之人輕聲道出了暗號,復才鬆了口氣,開門將人放了進來。
屋內,主位之上坐著的正是曾經在清風館內頗有名聲,而後又與人建立明德堂的章明傑。
自明德堂其餘七名創辦者出事之後,他便隱秘身影去了南方,在那裡再次建立了民社,得到不少寒門清流的支持。
此次,皇帝一意孤行以兵力挾持江淮,德高望重的袁家老家主冒死上諫,卻落得個草蓆裹屍的下場。
袁家歷代編纂書籍經典無數,當今文士誰人未拜讀過袁閣老之作,他的死如巨石砸向了平靜的水面,驚起了千層浪。
而此後朝中大臣多番諫言皇帝亦是置若罔聞,折在這裡面的文官並非一兩人。
這番作態鬧得民意沸騰,有不少民社之人決意不再袖手旁觀,欲向民意閣諫言,卻再三被拒。
此時,民社當中便出現了皇帝不過是利用清流對抗世族的言論,他們只是皇帝養的奴犬罷了。
這番言論引得群情激憤,也不知從哪裡便傳出了「昏君不得為政」的言論。
自南北而來擁護這一言論的人不在少數。
據章明傑等人的調查,恐怕裡面混進了不少世族勢力,他們在其中煽風點火,欲將原本的請願變成了有組織有預謀的另一場大戲。
章明傑得知此事之後,不得不返回帝京,欲阻止眾人做了他人的刀,壞了自己的根基。
如今民間結社不過初見雛形,根本不是眾人口口相傳的那般「已然壯大」,他們根本沒有強大到足以與皇權正面抗衡。
錯估形勢,一步偏差便是滿盤皆輸。
「我查清楚了,他們欲在三日後行動。」
章明傑聞此話,神色凝重了不少,眼下江淮的消息不知真假,一句「江淮百姓何苦哀哉,男兒當以天下民生為己任,開太平盛世」便激得眾人血脈澎湃。
其餘的話是一概聽不進去了。
章明傑再三出面勸言,最後卻落得一句「膽小如鼠」的唾罵。
「世族在他們當中安插了不少的人,好些都已然成為民社的領頭人之一,他們信這些人多過我們。」
這話出口便是深深的無奈。
章明傑深知清流民社能走到今日的不易,他微垂著頭顱,案幾之下的手卻握得骨節泛白。
他們搭上了那麼多人命才走到今日,如此得來不易的果實卻被皇權與世族的權勢之爭挑在刀尖之上。
「沈自軫沈大人可在帝京?」
章明傑不由想起了那個在雨夜派人救下自己的中樞中承。
雖然民間對於此人多是唾罵之聲,但章明傑卻並不這麼看。
若沒有沈自軫的諫言,沒有他入中樞之後的扶持,清流民社不會發展得如此快。
他敢在世族殺意最盛的時候救下自己,便足見他並非是眾人口中所說的奸佞之人。
「我去問過了,聽聞月前沈自軫便以身體不適為由暫離帝京養病,皇帝幾番傳召都未尋得人,盛怒之下奪了他中承的位子,不過即便如此,沈自軫至今仍未現身。」
「恐怕是得到了什麼消息,早跑了。」
「章兄,此人作派哪裡會是你的恩公,怕真當是認錯了罷。」
青年口中的話說得幾分不屑。
章明傑聽聞這話卻並未置評。
次日清晨,章明傑孤身一人出現在了沈府門外,他看著這不算華貴的門庭略有些意外。
沈自軫自入朝以來深得皇帝重用,這樣的一個官,府門卻這般寥落,實屬罕見。
他上前叩響獸首銅環,未久便有一老僕模樣的人來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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